韦勒怎么在这里！他的意图是什么？
雷安心头警铃大作，却丝毫没有表现在外。
他面色如常地向这位三级学徒行了一礼：“学长，那个任务需要我做什么？”
“身为一级学徒，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总要听了再说。”韦勒的语气轻飘飘的，倒是听不出恶意。
“你需要做的，是协助我种植一批实验材料。”
“只是协助，你当然能够胜任。在一级学徒中，没有比你更能胜任的了。”
韦勒扫了一眼发布任务的光幕：“而且报酬，可比这里的丰厚不少。”
韦勒指向其中的一个任务：“悬赏：实验助手。要求：能够熟练操纵蒸馏设施，善于处理植物。报酬：四块魔晶。”
“他只给四块，我给二十块。怎么样，够慷慨吧？”
慷慨固然慷慨，两者的难度是一样的吗？雷安腹诽道。
不过，从对方的表现中，他始终没有察觉到恶意。
这让雷安感到意外。
“你在担心什么？”韦勒忽地笑了起来：“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我敢对你不利吗，对杜瓦克导师选定的样本？你以为我疯了么？”
韦勒哈哈大笑，他仰起头来，脖颈处那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能成为资深者，我没有那么愚蠢。”
“来吧，跟我来。接下那个任务。”
这些资深学徒，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雷安自忖将紧张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韦勒看出了心思。
于是他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只是学长您可是主持考核的人。”
“想到那些考核，我至今仍然心有余悸。昔日落后于人的紧张，并不是容易忘记的事情。”
韦勒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雷安在任务大厅办完了手续，便跟着韦勒去往处理实验材料的地方。
他发现，韦勒竟然带着他向巫师塔的下层走去。
“我们要去的，是杜瓦克导师的巫灵花园。”见雷安感到不解，韦勒主动说明道：“导师他的实验材料大部分都种植在那里。”
巫灵花园。
雷安对这个名词有所耳闻。
据说，这是正式巫师们培养巫术植物的地方。
因为土壤等环境的特殊，巫灵花园中往往存在着许多诡异的现象。只有掌握了对应的规则方能规避。
“这个巫灵花园的规则是什么？”雷安询问道。
“当听到笑声之时，不能睁眼。”
“当树木悲泣之刻，请别回头。”
“我们不会深入花园，只是止步外层的话，你知道这两条就好。”
“其实这两种禁忌的景象，在外层出现的频率也不高。”
似乎不难做到。
雷安将两条规则牢牢记住，在心头做出了如是的评判。
到达巫师塔的底层之后，二人在一众仆役敬畏的目光里继续前行。
直到回廊尽头的一面壁画之前。
雷安定睛看去，之间那面壁画，描绘的正是一座花园的景象。
黑色的天幕上，隐约点缀着深紫色的光棱。
夜幕之下，是疯长的植物。它们向天空充满渴慕地伸出肢体，彼此之间因为争斗相互纠缠。
“我以前见过这面壁画，倒是没有发现它的特殊。”
雷安集中精神，关注着壁画的变动。
却听韦勒念出了一段咒文。
“卡拉里安阿斯卡特雷季奇。”
咒语落下，壁画如同水波一般，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在涟漪的中央，一株苍白的藤蔓突然从中伸了出来！
它捆住韦勒，将其拉入了壁画之内，又将触手伸向了雷安。
在滑腻藤蔓的包裹中，雷安感到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待到白光消散，他眼前的场景已是彻底变了模样。
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高耸的树木将深黑的天空遮蔽了大半。一条小路迂回曲折，深入密林之中。
在它的两侧，零零散散地排布着数盏放出幽蓝光芒的提灯。
小路的开端之处，则放置着一个挂满类似提灯的架子。
“拿着。”韦勒取下两盏提灯，将其中的一盏递给了雷安：“不小心把它丢掉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雷安接过提灯，只觉眼前的景色骤然变暗，仿佛蒙上了一层深灰色的薄雾。
冰凉的触感从提灯上攀爬而上，渗入他的手掌之中。
“我们先去处理泣灵花。”
对于这种巫术植物，雷安算是比较了解。在他的材料储备中，就有几朵这种灰色的人脸花。
不过他还从未去过种植泣灵花的地方。对于泣灵花的培育环境，还真的有些好奇。
拿着提灯，雷安顺着小径走入了幽深的密林。
“嘻嘻。”“哗哗。”“嘻嘻。”
风声混杂着儿童嬉笑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中。
雷安警觉地向四周张望，却发现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寻不到它们的源头。
而且密林之中，明明未曾有风拂过！
“不要理她。”韦勒语气平淡，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记住我告诉你的两条规则。”
“在那以外，这里的诡异情况，无论任何一件都不要企图去深究。”
“有些时候，无知反而意味着安全。”
这样说着，韦勒脖颈处，那张相貌和他颇为相似的人脸忽然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尖啸。
一朵血红色的玫瑰被从中吐出。
拿着这朵玫瑰，韦勒用它的尖刺穿透了自己的手指。
几滴深绿色的“血液”滴下。风声与儿童嬉笑的声音随之消失无踪。
“继续走吧。”
向密林中走了一段，二人左转走入了一条岔路。
岔路十分狭窄，没有鹅卵石的点缀。
直接踩在土壤之上，雷安发觉此处巫灵花园中的土地分外湿润，似是浸透了水分。
又走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之内，出现了一处白色栏杆围出的花圃。
花圃之中，绿色的小苗整齐地排成了行列。
“就是这里了。”韦勒吩咐道：“你要做的，是操作装置将材料们的血液榨取出来，然后收集到那些玻璃瓶中。”
雷安张眼望去，看到了宽阔的，附有很多工具的工作台。
工作台旁，站着几个正在操作设备的学徒。
它的左边，放置着十几个和人一样高的玻璃瓶。
工作台的右边，则是堆成小山的苍白人体。
“那是？”
在一堆面无表情的人脸和软绵绵垂落的四肢中，雷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