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仆役送来早餐，雷安方才停下了手头的羽毛笔。
他拿起一片夹着蔓越莓果酱的白面包，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根据雷安的估算，抄写完《蔷薇永不遗忘》剩下的篇目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且今天也没有什么课程。
时间是充裕的。他所纠结的，是之后还书的事情。
“如果有选择，真不想去第四层面对杜瓦克。”他的心声正是如此。
而且雷安确实有着选择
传递物品，正在白鸦巫师塔的塔灵费尔洛·普罗科杰斯的管辖范围之内。
当然，和所有塔灵提供的服务一样，这项服务是收费的。
收费是巫师塔中的惯例。
让雷安感到心酸的是，现在的他浑身上下，连一块魔晶都没有！
“传递书籍这样的物品，需要三块魔晶，其实不算贵了。”
“但我还是付不起。”
想到这里，雷安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指，又用叉子叉起了一块炖得很烂的克罗斯兽肉排。
“等抄完了书，不妨去任务大厅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可以赚取魔晶的任务。”
“唉，还需要买怨灵、水银等物资……下个交易日前，不知道能否赚够所需的魔晶。”
“贫穷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雷安吃完余下的食物，又一口饮尽了冒着金黄色泡泡的佐餐酒。
所谓“交易日”的存在，是巫师塔学徒间历史悠久的传统之一。
出于互利的原则，学徒们一直在组织群体内部的交易。
巫术植物、实验装置、有用的书籍、或者就是干脆的魔晶……学习生活中所能用到的一切，都可以在这类交易中获取。
为了提高效率，节省时间，学徒市场并不是一直开放的。
按照惯例，交易会在每月的月中集中进行。
其他时候若有需求，就只能付出手续费，通过塔灵以任务的形式将其发布了。
而下个交易日，距离现在还有5天。
“看情况吧。”雷安想道：“我手头积累的事情不少。实验要做，冥想法要修习，还要去完成必要的课业和考核。”
上一次放心地休息，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用丝绸裁剪而成的餐巾擦了擦嘴，雷安将餐盘留给巫师塔的仆役收拾。
而他自己，则接着埋头书桌之中。
……
终于，雷安将《蔷薇永不遗忘》抄写完毕。
他放下羽毛笔，小心地将抄本放在了书架的内侧。
然后雷安离开了房间，径直向第二层的交易市场走去。
“雷安。”
在路途之中，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雷安回头看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乔恩。
他和谢琳、卡特一样，是之前找雷安寻求帮助的落后学徒。
此时此刻，乔恩表现得颇为急切：“我已经准备好了报酬，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教我解析模型？”
“之前去图书馆，发现你不在那里，去看留言板才知道你另有事情……”
乔恩叹息了一声，表情中充满了艳羡之意：“你真是了不起。那么短的时间内，不但取得了如此大的进步，还得到了杜瓦克大人的关注。”
“相比之下，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太无能了。”
“长话短说。”雷安说道：“恭维话可不能抵债。”
“你带来的报酬是什么？如果合我的心意，我就去为你补习。”
“是魔晶。”乔恩无奈地笑道：“我家族那边寄来了一些。一共五块，这就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
“五块，勉勉强强吧。”雷安摸了摸下巴。
这个价格，还算能让他满意。
作为报酬的魔晶虽然不多，却也不占用太多的时间。
而且，他也想向乔恩询问一些问题。
见雷安答应，乔恩自是喜不自胜。
“谢琳和卡特他们，是找到了其他门道吗？”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雷安装作无意间问道。
“应该是吧。”乔恩目光闪烁：“我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情况——你应该能理解这是为了什么。”
“面对接下来的考核，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紧张，而且彼此之间都有着很强的敌意。”
“可是今天早上，我发现那两个人的状态突然变得大不相同了。”
乔恩的语气起伏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不安：“好像他们不再把我看作对手。”
“那种自信，不像是虚张声势。”
“原来是这样。”
这份消息，让雷安心中疑惑更甚。
根据乔恩的说法，卡特和谢琳态度的变化，其关键节点是在昨晚。
谢琳带着梦魇之种来找他，这个时间点也是在昨晚。
而且谢琳在那个时候曾说，自己白白错过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量着这件事，雷安来到了猫头鹰图书馆门前。
这间属于学徒的图书馆，不仅仅掌管书籍的借还。
学徒间的讨论，也通常在这里进行——如果他们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讨论内容的话。
在图书馆的隔间中，雷安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为乔恩梳理了“酸液喷溅”这个巫术模型的构成。
在对方的千恩万谢之下，他离开图书馆，去支付魔晶将《蔷薇永不遗忘》还回。
之后，雷安再次去往任务大厅。
他准备趁没课的时候，多赚取一些魔晶，以备后续的实验之用。
雷安抬头看着大厅中央的光幕。
一排排任务在光幕之上滚动。
“悬赏：十朵泣灵花。要求：品相完好，人脸图纹没有破损。”
“报酬：五块魔晶。”
“悬赏：实验助手。要求：能够熟练操纵蒸馏设施，善于处理植物。”
“报酬：四块魔晶”
“悬赏：为一批刀剑附魔。要求：足够熟练，能够通过预先的测试”
“报酬：二十块魔晶”
……
看到“为一批刀剑附魔”的任务之时，雷安心中出现了尝试的冲动。
这份任务的报酬真是不错。
诚然，他的附魔技术并不熟练，只继承了原主学过的那一点。
但不是有命运之骰存在吗？
就在他准备提交接取任务申请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我这里有个任务，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雷安连忙回头，却见资深者韦勒缓步走来：
“报酬会很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