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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最初的条件,一百万,外加美国乡村的一栋别墅。”她的语气极冷,极有把握。
“当然了,美国的别墅是我额外赠予你的,虽然只折合人民币不到二十万元,但是也是一栋学区房,升值空间很大。”
我陷入沉吟,该说的,她应该都说了,条件诱人,为我考虑的也相当周全,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拒绝的条件,但是这种势在必得地口吻听得人心里很不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明白失去了孩子的我,最看重的是远在日本的女儿,以及女儿必然上入学的事实。
“林小姐,我不急着要答案,距离你出院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你只需明白一点,许昌阳和沈若曦的订婚典礼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帮我找回女儿,再送我们去美国?”
“是永远的离开许昌阳,再也不要回来。”许姑姑说得很轻松,眼神淡然而冷静。
我再次陷入哑然,甚至怀疑她是否有这个能力带回希希,据我了解,许姑姑并没有与宫询有过多的接触,如果她没有这个能力却在这里打诳语,不等同浪费时间吗?
“姑姑,你可能不了解,许昌阳已经答应我,会亲自去一趟日本。”我语气悠远,她的条件丝毫引诱不了我。
若不是我接二连三地出意外,此刻我已经和希希共享天伦之乐。
“呵呵,林小姐,你恐怕还不知道,许昌阳的银行卡已全部被冻结,身份证驾驶证护照一同交于董事会看管。”许姑姑勾起一侧唇角,勾勒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董事会为何要保管许昌阳的身份证件?
这并不合理,就算我再不懂公司的运营规则,可是基本的内部管理框架我是了解的,董事会没有这个资格和理由去扣押许昌阳的证件。
“这个,你就自己问许昌阳吧。”许姑姑递给我一个言不意尽的眼神。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出院那天,我会再来,这段时间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提前决定好了,随时打我电话。”
许姑姑优雅地扶了扶发型,拎着包包离开了病房。
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离,一颗心终于静了下来。
许姑姑是势在必得,她一步一步地将我拉进她挖好的坑里,然而我明白,现在的我分身乏术,不但不会离开这里,而且还要希希尽快回来。
病房内陷入寂静,上午的阳光不算刺眼,淡白地日光明晃晃地照射在窗帘上,我将手心放在肚子上,肚子是扁的,里面没有生命,也再也不能孕育生命。
我是一个失去了生育功能的女人,说得难听点,等于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生育能力对于女性来说是多么非常重要的能力,是繁衍后代的保障,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还能算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许昌阳他能不在乎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知隔了多久,许昌阳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便衣警察,偌大的病房内瞬间变得气氛紧张。
“昌阳——”我欲要起身,却被他轻按了下去。
“别怕,警察就是来问几句话的。”他温声道。
“嗯。”我点了点头。
“你是林欢好是吗?”一名女警问道。
“我是。”我低声道。
“你能具体跟我们描述一下,昨天上午,你被摩托车袭击的具体过程,以及摩托车手的具体长相吗?”女警一边说一边打开手中文件夹,递给我几张图片:“这是监控录像下截图的图片,请你确认。”
“我……记不清了。”我看了一眼许昌阳,别过脸去摇了摇头,其实不是记不清的,而是我压根不愿意想起,那可怕的瞬间,邪恶的眼神。
“麻烦林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毕竟,你是唯一直面歹徒长相的。”女警加重了语气。
“我并没有看清歹徒的长相。”我无力地说,“他当时带着厚重的头盔,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女警合上文件,面部表情凝肃,不再说话。
周围再次陷入安静,不是我不配合,而是就算我认出歹徒又能怎么样,一个陌生人会与我有这般地深仇大恨吗?作为警方,作为受害群众的人民公仆,为何查不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上次在被飞车党扔进山里,我差一点不能活着回来,如此严重的犯罪案件,警方为何却抓不住真正的坏人?
抓两个喽啰做替罪羊,有用吗!
在当下,全国尚有近万件大案要案沉积未破,一些真正的犯罪分子和坏人长期逍遥法外,有的逃往国外,有的藏匿民间,有的继续行凶作案,给人民群众的安危带来很大危险,给社会稳定留下很多隐患。
为什么这些案子一直破不了,犯罪分子和坏人抓不到?
“警官们,要不下次再做指认吧,我太太此刻身体欠佳,不太适合回忆昨天下午的情景。”许昌阳淡声道,语气中疏离而防备。
警官们面面相觑,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旋即纷纷离开。
任何职业都是要讲究人道主,义精神,此时的我,确实不愿意回想昨日下午发生的事情,先前许姑姑的一番话我还没有得以消化,又来了一帮警察,明明是该沉浸在失子之痛中的我,却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脚步声走远后,许昌阳给我倒了杯水,体贴地问:“你嘴唇这么干,刚刚一定和姑姑说了很多话吧?”
“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我沉声问道,这才是我最关注的中心。
“还在调查当中,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许昌阳眉间的愁容渐散,他追问了一句:“姑姑和你说什么?”
“说了很多。”迎上他的眸子,心头却是思绪万千。
“告诉我,都说了什么?”他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我知道他是在缓和情绪,但也不是这么个缓和法。
“你姑姑说你要和沈若曦订婚了。”我小声地说,心里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有些情绪在许姑姑面前不轻易地流露,在许昌阳面前,我再也控制不住。
许昌阳蹙了蹙眉,似乎是知道许姑姑会来这么一出。
“你安心养好身体,别听她的。”他紧抿着薄唇,眉宇间传达着某种反感。
“养什么身体,”提到养身体,心情反而更加难受,我垂下眼帘:“医生说了,我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恐怕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虽然,这个结果我早已料到,但从嘴巴里吐出,这种滋味无人能懂。
“谁说的,医生的话能信吗!”许昌阳瞬时提高了音量,他既责备又心疼的口吻:“欢好,我最怕你胡思乱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医生的话是真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人工受孕,试管婴儿,代孕妈咪又这么多,我们还怕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吗?”
“你真的这么想?”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真能如此敞亮?还是仅仅是宽慰我的?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昌阳是三代独苗,背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逃也逃不掉的。
想到这,也就明白了许姑姑为何如此急迫地想让我离开他,走得越远越好。
“我就是这么想的。”许昌阳严肃地说,“孩子不是问题,你的身体最重要,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人工受精,试管婴儿,代孕妈咪,这些擦边球似的字眼,看似是新科技的产物,但是却存在着很多的不稳定因数,医学再发达也抵不过卵子本身的质量,我已经被伤了根本,没那么容易的。
“人工授精成功率高吗?”我木然地问道。
“人工授精的成功率差别还是很大,是用男方的精,液人工授精可因精,子数和活动率不同而有差异,与操作次数也有关。用男方的精,液人工授精可因精,子数和活动率不同而有差异,与操作次数也有关。如果精,液正常,总成功率可达50%-0%。用供精者精,液人工授精的成功率一般较用丈夫精,液人工授精高,用新鲜精,液的约为70%;冷藏精,液的成功率则约50%,但却降低了传染病传播的危险。子宫腔内人工授精的成功率约为40%。”许昌阳说得很认真,全都是专业术语,好似照着教科书读般严谨。
“那试管婴儿呢?”我接着问道。
“试管婴儿和人工授精是两种概念,医学上的术语是“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IVF-ET)叫“试管婴儿”。而事实上,体外受精是一种特殊的技术,是把卵子和精,子都拿到体外来,让它们在体外人工控制的环境中完成受精过程,然后把早期胚胎移植到女性的子宫中,在子宫中孕育成为孩子。利用体外受精技术产生的婴儿称为试管婴儿,这些孩子也是在妈妈的子宫内长成的。可以说,“试管婴儿技术”等同于“体外受精”。”
“成功的试管婴儿,再移植到代孕妈妈妈体内?”听他说完,我似乎明白了这些耳熟能详但却一知半解的专业术语。
“是这个意思。”许昌阳点了点头。
“你哪来的这些消息?”我诧异地问。
“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是军医,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差一点难产导致肾衰竭,所以,从小我家里关于这方面的书特别多,我多少也有些了解,再加上认识你了,很多孕妇产妇的知识,我大约浏览过。”
“对不起——”
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引起了许昌阳的陈年往事,他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双双离去,此刻,我甚至有些懊恼,不该多此一举问他的。
“不用说对不起。”许昌阳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像揉碎的月光。
原本压在我心里的石头,被许昌阳的三言两语给瓦解了,他懂得远远比我多得多。
“傻女人,别乱想了——时代不同了。”他目光悠远,仿佛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一时间,内心涌起莫名的不安感。
“欢好,出院后,我们一起去接希希回来,我们好好在一起生活。”许昌阳转了个话题,说得很认真,我甚至察觉出他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