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垂着头,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于是我又问了她一遍: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哥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说着,我看向江六子。
江六子也立马会意,但并没有马上做出行动。
然而,当林姐听到我提及江六子时,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看来江六子确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她抬起头瞪着我,冷声道:
“你们把我绑在这儿,是非法拘禁!”
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她怎么连这都不懂。
阴行十八脉里,要说跟僵尸打交道最多的,当属赶尸人和背尸公。
他们在面对僵尸时,首先要做的并不是拔除尸毒,而是“捆尸”!
行话讲“背尸捆手、赶尸捆脚”,于是其他行当的师傅在拔除尸毒前,便会下意识的先捆住受害人。
我仔细观察过,捆她的绳子,隐约散发着一股腥味。
说明这段绳子应该用公鸡血或黑狗血提前泡过。
所以捆住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她化僵!
先前我就隐隐觉得,林姐好像对除了缝尸匠以外的禁忌和规矩,知道的并不多。
如果她真的是阴行里的前辈,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我便换了个话题问她:
“你学的手艺,是不是都在针对我?”
林姐无故发笑,随即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是!”
我不懂她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能表现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打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跟踪我。
不管你明里暗里做了什么,反正最后我还是差点儿就被你给坑了。
换句话说,她一肚子的坏水,而我才是受害人!
你现在这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我越想越生气,结果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江六子掐灭了香烟,冷声道:
“小妞,老子劝你别欺负一个小孩儿,他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但老子可不惯着你!”
话音刚落,江六子的手突然往回扥了扥。
林姐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江六子又开口对她说: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老子没空陪你在这儿耗!”
这时,我才猛然发现,屋里好像有一股微弱的阴气。
只不过这股阴气是有形的,好像一条绳子!
我没有杨箐那种天赋,所以看的不太真切。
但我确信,这股阴气正好和林姐身上的绳子连在一起。
江六子果然用了些手段,而且又是我没见过的。
然而,林姐还是死死不肯开口。
不管我问什么,哪怕江六子动手,她也闭口不言。
江六子渐渐没了耐心,他走到我身边说:
“老弟,搜搜她,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诶?哥,你不是搜过了么?”我好奇地问他。
江六子眼神闪躲,清了清嗓子来掩饰尴尬。
看来他之前就是想揩油来着。
我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直接动手开始搜林姐的身。
可摸了一圈下来,除了钱包和电话,我根本没搜出有用的东西。
这时,江六子让我干脆把她的衣服扒了搜。
我赶紧摆了摆手说:
“哥,这种缺德事我可干不了昂!”
哪知江六子一脸坏笑,撸起袖子就让我闪开。
林姐面露惊恐,生怕江六子真的扒她衣服。
怎料,江六子只是在她腰上寻摸了一会儿后,还真就搜出东西了!
“哟,木牌?”江六子把木牌递给我。
这木牌小巧精致,料子也属上乘。
可当我反过来看到木牌上的字时,立马就不淡定了。
因为木牌上刻着三个字——“守墓张”!
“你是张家的人?!”我盯着林姐,心头思绪万千。
我第一次就是在老张身上看到过这木牌。
当时,我和罗师父还有杨老狗,一起去坟场找老张。
我还清楚地记得,头一回见到老张时,他立马就判断说,爷爷已经死了。
老张给我最初的印象就是邋遢、爱喝酒,还有点儿过于苍老。
可林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块儿木牌?
我紧紧地盯着她问:
“你和老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有这块木牌?”
林姐看着我手里的木牌,然后不经意地扫了江六子一眼,最后她叹了口气:
“既然被你找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他女儿,不过我很小就离开家了,因为我恨他,但我更恨你们!”
她用满是怨恨的目光盯着我,话里话外都透着恨意。
而我则是怎么都没想到,老张竟然还有个女儿!
虽说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从没听谁提起过这件事。
陈、罗、杨、张四家人关系匪浅,罗师父和杨老狗肯定知道,但他们也没提过。
我看她的眼神没有躲闪,加上这木牌我确实见过,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随后,我仔细询问起她的身世。
她说她从小跟着老张生活,但却始终过不惯那种苦日子。
老张很固执,特别是在守墓这件事上,他从未妥协过。
在多方面的压力下,林姐最终选择离开他,独自去往城市生活。
林姐改了母姓,目的就是想和老张撇清关系。
可后来的日子,她过得并没有比在张家村好多少。
城里各行各业竞争激烈,要不是会点儿手艺,她可能早就饿死了。
无奈,她最终还是只能选择进入阴行来养活自己。
至于我的身份,毕竟都是‘陈罗杨张’四家的后人,所以对于各脉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只不过,了解归了解,她坦言自己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也看不起阴行的人!
她甚至还说,正常走阴出活,很少会碰上事。
比如我和江六子常常挂在嘴边的规矩和禁忌,她就完全不当回事。
而像我这样,走哪儿都会撞邪的人,她更是头一回碰上。
如今,她仍然不能原谅老张,认为他就是固执,就是食古不化!
林姐语气有些激动的说:
“一个破坟地,他守了这么些年,到最后不还是死了?可有人记得他么?有人念他的好么?”
面对质问,我不禁回想起过往。
老张就死在我面前,身子断成两截,到了也没能喝上最后一口酒。
更别提他死后又经历了一番坎坷和挫折。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满是辛酸。
我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告诉她:“有,我!”
林姐愣了愣,然后十分不屑地说:
“哼,用不着,你们陈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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