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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打探落脚点,强人劫马实讨厌;
雷镇责备詹姝劝,人困马乏宿浥馆。
夜半三更遭匪患,掳人逼迫交银钱。
辛亏公子有远见,提前转移枣林边。
四人急欲西行,这时的雷镇家道已经开始衰落。雷家现在只剩下二匹瘦马,雷镇已提前一天去向朋友借来了二匹,这样四人都可以骑马向西而来。骑马肯定比步行要快便了许多,雷镇是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妹夫,看能否在妹夫身边给自己也谋取一个职业做做;詹姝有三年没有与夫君相见了,此次得到夫君已经做了秦朝大官,更是归心似箭;冯狄也心急似火,一个是要回去早点向冯夫人交差,另外他也担心冯家没有人会好好照顾冯老夫人。另外,自己身上还有柴干爹的那份嘱托在,安排好这一切,若找不到柴干爹的亲人,他是要服伺柴老爹去的;只有雷昀没有什么压力,一身轻松,早几天雷镇委托雷昀一路照顾詹姝前往始平的时候,他的心里压力还是非常大的,现在自己的主子一起同行,这样他什么压力都没有了,也是四人当中最没有心事的人。
很快四人就已经离开家乡前行了二百来里路,来到了一处叫璜玶的地方。这里应该还属于青州管辖地带,天色时近黄昏,雷镇吩咐雷昀前面打探落脚点,雷昀于是策马前行一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詹姝担心雷昀寻找今晚落脚点走错岔路,到时候反而寻找起来有些麻烦。正想喊雷昀回来,雷昀策马早已跑没踪影了,只好作罢。三人继续缓缓而行,这里亦是人烟凋敝之地,一片荒芜惨败景象,与早几年相比,凄凉了许多。
这里过去雷镇经常过来游玩,因此,也不算十分陌生。但这几年战火纷飞,朋友亦久未联系,战火早已将这些繁华之地削为萧条境界,将富饶的土地变成荒芜的沙滩,几近不毛之地了。这就是战争带给百姓的苦难。
詹姝这几天老是‘逮’着冯狄问东问西,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奇和不知足。雷镇虽然表面上事不关己,但两只耳朵还是用力竖了起来,将冯狄的话一字不漏地默记了下来。雷镇此行明为送妹,实则也有自己的私心。说句心里话,过去的雷镇现在渐渐更趋向成熟了。毕竟他有家室奴仆多人,需要有一份固定的职业来养家糊口。
冯狄接到王夫人自然心里高兴。因此,一路上,总是兴高采烈,只要詹姝想要知道的东西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雷昀已经前行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见他一定还没有找到落脚点。虽然此行前四人都准备了好几天时间,但等到走在路上才知道有些必备的东西还是没有配备齐全。比如,詹姝就忘记了带上一对玉色吊坠,一件锦秀云衣,一件髦敞大披。雷镇是让雷昀一手安排路上必需的物品,雷昀本就毛手毛脚惯了,结果忘记了带上雨具,马靴,还有换洗的一个包裹也落在了家里。这个包裹是他提前一天就整理好的,就怕出门时慌里慌张,雷昀就将它放置在前堂的衣柜里。冯狄行李早在来时的路上就遗失不见了,因此,雷镇特地给他买了几件素色衣服送给他。但像雨具,牙粉,涂料,银粉、布带什么都还没有。
雷昀不见踪影,大家心里都很焦急。詹姝对雷镇说:“哥哥,这雷昀怎么搞的,让他去找落脚点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他的踪影了呢,他会不会开了小差?”
雷镇表面显得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说:“这怎么会你,雷昀向来比较自律,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詹姝说:“我就是觉得奇怪,打个前站,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雷镇摇头说:“妹妹别多虑,不会出事的,这里已经是城镇,不是荒郊野岭,盗贼是不敢来这些地方放肆的。”
詹姝听了,就不再说话了,三人依然缓缓行进,马匹走了一整天,估计也非常累了,步幅明显已经慢了下来,正合它的意。
三人策马拐过一个墙角,才远远看见一个人飞奔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三人谁也不在意奔跑的人,再说天色朦胧,临近了,才发现奔跑的人正是雷昀本人。
雷昀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三人,就瘫倒在雷镇面前,断断续续说:“公子,马被强人抢走了,前面的路是走不得了。”
雷镇翻身落马,詹姝和冯狄亦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雷镇责问雷昀道:“你这奴才,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雷昀喘息着说:“这些强人专门抢劫途径的客人的马匹,但不杀人也不劫色。奴才不肯就范,才与这些强人厮打了起来。可惜他们人太多,奴才无法战胜他们,马匹就这样被抢走了,而且,又被这伙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行啦,行啦,雷昀,我多少次教导你办事得小心一点,小心一点,你总是毛手毛脚,你告诉我,这些人现在往什么地方去了?”
“公子,我后来被他们打晕了,再说现在天也漆黑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雷镇气得朝雷昀挥了一马鞭怒道:“被别人打晕了,你还有脸说出来,我都替你羞涩死了。”
詹姝见雷镇动了肝火,于是忙打圆场说:“哥,你别焦急,雷昀的马既然已经被强人抢走了,他也悔恨死了,你还要欺负他做什么?大不了,让雷昀跟着咱们跑,过一段时间有卖马的市槽遇上再给他卖一匹回来就是。”
雷镇笑着说:“既然是小妹替奴才求情,我就饶恕了你。”随后对雷昀吼道:“还不快谢谢你家小姐?”
雷昀谢过詹姝,就跟着雷镇马后走路。冯狄跳下马背,对雷昀说:“雷昀兄弟,你坐我的马吧,你已太累了。”
雷昀推让不肯,詹姝说:“雷昀,你别推辞,既然冯兄弟如此关照你,你就坐他的马吧,反正咱们找到了浥馆就可以休息了。”
掌灯时分,四人终于下榻在一所浥馆之中。浥馆的伙食非常差劲,收费又昂贵,可雷镇并不计较这些,只吩咐店家好好照顾好这三匹马。
雷镇吃了晚饭就准备上床睡觉去,雷昀被人揍了一顿没有了脾气,也准备早点睡觉,但他还有一个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是雷镇的下人,在雷镇没有睡觉之前他必须在雷镇床前伺候。雷镇这时告诉他说:“雷昀,今晚我态度不好,你不要记在心里,晚上你抓紧去睡觉去吧,不过你睡二个时辰后就得爬起来,到我屋里来,我有话同你说。”
雷昀不敢抗拒,却在心里犯嘀咕:“我家公子是怎么啦,有什么事为什么现在不说,非要让我先去睡二个时辰起来后再告诉我?这岂不有点奇奇怪怪的。”心里这样想,又不敢多问,于是就去隔壁睡觉去了。
詹姝有心事,冯狄此次千里奔波来迎接自己,虽然一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冯狄也总算是将事情办成功了一半。现在一路上有自己的兄长和雷昀三人陪伴,心里确实踏实了许多,只是这二天感受下来,总的说来还算比较顺利,假如没有傍晚发生抢马这件事情,说起来真的是一帆风顺的了。今夜本想同雷哥好好聊一聊,总结一下这二天来的一些心里感受,无奈哥哥吃了饭就独自睡觉去了,她于是也不好去打扰。
冯狄还算是客人,不好将心事告诉一个外人,雷昀更不用说,两人的尊卑地位不在同一个层次,怎可以去与他商量事情呢?
詹姝这样想想,也觉得没趣,只好关了房门早早睡觉了。
现在,心情最复杂的是冯狄。冯狄虽然将冯夫人交代的事情做成功了一半,但从一开始雷镇安排雷昀与自己一起护送王夫人不放心这点来看,雷镇自己确实对此事十分看重。他撇开自己的家和夫人亲自护送妹妹去这么遥远的北方不说,雷镇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更何况自己这几个月来一路上所经历的生离死别,现在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独自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了,虽然力量对比强大了许多,但目标也更加明显责任反而更加重了。目标明显就意味着风险的增大,而这种风险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规避的。千里之遥的路程上,到处在乱纷纷地打乱仗,要想平平安安护送王夫人到达目的地谈何容易?
冯狄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年轻人,这种精神十分难得。但善于思考的人,精神压力会无限地放大,现在对于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有利有弊的。
雷镇算是老江湖,对于某些事情有个先见之名。比如,今天所落脚的这个浥馆,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但以雷镇的江湖阅历经验来判断,今夜这里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平常的事情,只是他不敢肯定会不会是自己遇到麻烦的事还是发生在别的住宿客人身上。
这件事只是他的一个潜意识里的一种警觉,但并不能作为对这种事情的判断的依据。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全盘将事情告诉雷昀他们,这样会让雷昀休息不好,对自己不起帮助外,还会惹来一些麻烦,成为一种负担。
詹姝妹妹毕竟是女人,天生胆小怕事。就算詹姝妹妹心里素质过硬,但也是不能提早告诉她这里会有危险,这样无疑是让她提前施加了压力,能不能挺过去这一刻还真不好说。
冯狄这小子智商超高,机灵勇敢,但他社会阅历太浅,对江湖险恶复杂估计不足。这些缺点都是不利的因素,但只要自己合理安排好这些人抓紧时间休息,肯定今夜会平安无事的。
雷昀今天确实有点累了,傍晚的时候又无缘无故的被人揍了一顿,还将自己的坐骑给弄丢了,还被雷镇臭骂了一顿,心里老大不舒服,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躺倒床上不管不顾其他,这样很快就睡过去了。
冯狄社会阅历不多,但人相当机灵敏感,对于雷镇吃过饭就上床睡觉的事感到很蹊跷,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又不敢过问,既然大家都一夜无话,他也只有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寻思了许久,也趴在床上睡去了,只有詹姝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其他的事情。
约莫到了丑时,这时有一股匪徒开始悄悄摸索近这个浥馆,浥馆里有人偷偷将浥馆的边门打开,一溜匪徒很快全都进入到了浥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