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莹的询问试探,朱琮应对得游刃有余。
该说的都说了,将自己摘了干净。
不该说的,他也不知道,让杨戍自己猜去吧,猜对猜错,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夫人可知道世子最近在忙些什么?”朱琮突然开口问道。
宋莹一愣,“大人问世子作甚?”
“没事。”朱琮笑着摇头,“就是好奇而已。”
宋莹也是瞬时反应过来,朱琮这么问,恐怕以为是沈青云在背后搞了什么动作。
毕竟真要论杨聪在梁州城跟谁有过节,思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沈青云。
上次强盗袭村的事情,虽说杨三死了,没有什么线索证据,但是朱琮也不是傻子,他也猜到了一二内情。
再结合这次沈青云在杨聪案子中扮演的角色,朱琮自然落实了心中猜测。
本来许巧儿已经都承认了杀害周秉,虽说伤口有问题,但如果没有别的线索,朱琮最后也只能结案。
但在沈青云在监牢跟许巧儿见过之后,许巧儿也是立马就改了口。
朱琮很容易就会想到,就是沈青云教许巧儿的翻的案。
只是一切都太过完美,人证物证又非常的确凿,沈青云的手段,可见一般。
沈青云如此针对杨聪,那这件事,会不会也是沈青云的手笔?
似乎,沈青云还不配吧?
宋莹应道:“世子如何,我是不过问的,这几日倒是派人回了几趟伯府支取了些银钱,别的事我便不清楚。”
“嗯。”朱琮微微点头,既然从宋莹这里也得不到肯定的答案,朱琮也只能算了,毕竟真要探究,那就是在自找麻烦。
为了小命着想,朱琮完全可以按捺住些许的好奇心。
“我想去看看表兄,不知大人可否准许?”
朱琮闻言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朱琮不想再得罪杨戍,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恐怕杨戍还真要迁怒他。
“当然,我这就让人为夫人引路。”
杨戍亲自来,朱琮自然不是不敢见的,宋莹算是个缓冲,朱琮自然会尽力满足宋莹的要求。
牢房内,杨聪瘫在床上,双眼无神。
自从杨戍来看过他之后,杨聪也少受了很多罪。
虽说还是只能吃些流食把命吊着,不过好歹有人伺候,也架了床加了被,不至于大冬天仅靠干草取暖。
“夫人请。”
开锁的声音响起,杨聪眼珠转向门口,努力的想将自己的脑袋偏过去,却如何也做不到,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声音。
“表兄。”
宋莹叫了杨聪一声,只是靠近看着他,眼神之中没了往日温情,却多了一丝冷漠。
杨聪敏锐地捕捉到了宋莹的情绪,原本还有些激动的他也安静了不少,只是用探寻疑惑的目光看向宋莹。
宋莹微微一笑,道:“是舅父让我来看表兄的,想必这些日子,表兄吃了不少的苦,只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请表兄不要见怪。”
杨聪自然没办法回应,宋莹见状又道:“舅父已经想好了办法,表兄只管放心,很快表兄就能离开这里,彻底解脱了。”
死了,当然就解脱了。
杨聪闻言,眼中透出喜色。
宋莹见状笑道:“表兄是想问沈青云吧?沈青云将表兄害成这个样子,舅父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只是表兄也该理解,这里毕竟是梁州城,舅父也不好施为,我又是司南伯夫人,要对付沈青云,怕是还要从长计议,不过表兄放心,很快,沈青云就不在梁州城了,届时,我便能得偿所愿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是伯府的新世子了。
如此,表兄也不算是白费心计,只是表兄如此下场,代价颇大,让人心痛...”
沈青云就快入赘英国公府了,当然会离开梁州去帝都,宋莹也没有骗杨聪。
杨聪听到宋莹的话,眼珠转动起来,呼吸也急促几分。
见杨聪胸膛起伏不定,宋莹只是平静的看着,眼神淡漠。
“气动伤身,表兄可静待结果。”
“唔...”杨聪艰难地发出回应。
宋莹轻嗯了一声,“此处污秽,我不便多待,还望表兄理解。”
宋莹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宋莹又回头看了杨聪一眼,“且在忍耐一二,很快的。”
回到伯府,杨戍连忙上前询问宋莹情况。
“如何?可见到你表兄了?”
“见到了。”
“他现在怎么样?”
宋莹面露哀色,叹道:“我自是不敢告诉表兄他明日就要被斩首示众,只让表兄安心而已。”
“唉...”
杨戍也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回了位置。
“事情当真无法挽回了吗?”
宋莹点头,“我见到了朱大人,听他的意思,跟舅父想的一样,的确是有人出手,要置表兄于死地。”
“朱琮可曾透露其人身份?”
“未曾。”宋莹摇头,“朱大人缄口不言,不敢透露更多内情。”
杨戍点头,“若非如此,朱琮恐怕也不敢跟我翻脸,背后之人定然有相当的能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宋莹问道。
杨戍摇头叹道:“事已至此,明日就要杀了聪儿,无论做什么,恐怕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兄死吗?”宋莹表现得有些着急。
杨戍哀叹道:“这就是聪儿的命吧。”
如果在西平,杨戍可能还有办法,但这里是梁州城。
而且时间太过紧急,就算杨戍有通天的本事,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次日晌午,梁州城东市口。
虽是天寒地冻,但场面却是热火朝天,砍头这种事,还是比较少发生的,众人自然前来围观。
“哟,这不是舅姥爷吗?您这是,出来遛弯吗?”
杨戍心中正绝望呢,背后传来的厌恶声音让他更加烦躁。
“你来干什么?”杨戍面无表情的看向沈青云。
“此处乡民聚集,我也好奇,来看看热闹而已。”沈青云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舅姥爷也喜欢凑热闹。”
看着沈青云满脸笑意,杨戍哼道:“少跟老夫装腔作势,你也就现在可以得意了。”
“是吗?”沈青云挑眉,“至少我还有得意的时候,可是杨聪表舅...啧啧...可怜啊。”
“你...”杨戍双拳紧握,怒目而视。
沈青云却是毫不在意,笑道:“朱大人也真是的,都已经成了残废瘫痪,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都不关爱弱势群体,真是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杨戍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低声喝道:“住嘴!”
沈青云眼神微冷,“你在命令我?”
“上!”杨戍挥手,身后数个手下挺身上前,向着沈青云扑来。
钟七见状喝道:“放肆!”
虽然钟七打不过锦衣卫,但是对付几个家丁护院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十数息时间,钟七便将几人打倒在地。
看着哀嚎的几人,沈青云轻笑道:“恼羞成怒,实在是有失舅姥爷的身份,这些个恶奴,正好让我这个做晚辈的帮你管教一二,不必道谢了。”
杨戍气得浑身发颤,但他又的确拿沈青云没什么办法。
武的不行,打不过。
文的...这里不是杨家的势力范围,就算要动沈家,也需要时间来打通关系。
“尽管狂妄吧,早晚,老夫要你好看。”
杨戍强压怒意,只能如此威胁。
但是这样的威胁实在太过苍白,沈青云完全不怕。
人潮拥挤,让出一条道路,一行数个差役将杨聪押...抬了上来。
众人见状,都向杨聪投去好奇的目光。
不是说要斩一个杀人犯吗?
怎么抬了个瘫子上来?难道瘫子也能杀人?
“聪儿...”
见杨聪出现,杨戍也是瞬间激动着急起来,只是差役拦路,他也闯不过去。
此刻的杨聪还有些浑噩,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琮见状抬了抬手,身旁师爷手持罪状起身,朗声念了起来。
“案犯杨聪,于泰安十七年九月二十一日,趁周秉酒醉无备,以匕首割喉谋杀周秉,证据确凿,按大楚律令,斩首示众...”
正常应该还要加一句“经由刑部准核”的,不过这里没有。
杨聪听完,这才反应过来,口中呜咽出声,却是喊不出一个“冤”字。
待师爷念完,朱县令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将手中斩令扔出,大声道:“时辰已到,斩!”
按照惯例,杨聪应该还会有一碗断头饭,一杯送行酒的。
只是朱县令实在不敢节外生枝,他现在只想尽快了结。
可怜杨聪,浑身瘫软,只能任由刽子手摆弄。
看得出来刽子手是个熟练工,下手干净利落,无视杨聪眼中的恐惧,挥刀砍下。
屠刀锋利,手起,人头滚落。
似乎是刀锋太快,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杨聪人首分离三五息之后,颈口的鲜血这才喷涌而出,将身下一片白雪染上瑰丽鲜红。
“聪儿啊...”
杨戍见状大哭出声,这时差役也不再阻拦,放任杨戍上前为杨聪收敛尸身。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纷纷散去。
此刻,雪花又开始飘落,沈青云伸出手掌,眼见一片雪花消融于掌心,笑道:“老天爷,你可不要逗我,他死的可并不冤枉。”
epzww 3366xs 80wx xsxs</p>
yjxs 3jwx 8pzw xiaohongshu</p>
kanshuba hmxsw 7cct biquh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