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吩咐人备膳的时候,才知道都快晌午了。
她如今的确是嗜睡,只要躺下了,起码都是一个多时辰的觉,而且睡得很沉,不像以前半睡半醒,有点什么响动便能醒来。
吃东西的时候,谢昭昭就有点心不在焉,隔一会儿便把手放在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上。
便连香桂和香蓉都瞧出端倪来了。
香蓉年纪还小,不像香桂那样沉稳能端得住,大着胆子就说:“王妃是不是有孕了?您的月事好像迟了半月呢!”
谢昭昭的月事素来是有些不稳的,有时候迟几日早几日都是常事。
因而这一次迟的时间久,她和贴身伺候的婢女都没太放在心上,但是李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些,见多识广,从诸多小细节上打量出谢昭昭的不寻常来。
这才坚持找太医。
谢昭昭心中已经有了了解,只是没确定,到底是不好太欢喜,免得欢喜太大失望也大。
她淡淡看了香蓉一眼说:“别胡扯。”
“怎么是胡说呢小姐……”香蓉一着急都忘了称呼王妃,连连解释:“以前老家有姐姐成了婚没多久,便是小姐这样症状,然后全家人便都笑了,说是怀小宝宝了。”
“走走!”
香桂机灵,拉住香蓉往外推:“别在王妃面前乱说话了,赶紧到门口等着,看看太医到了没。”
香蓉“啊”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李嬷嬷请太医是为了什么。
就说嘛,谢昭昭喉咙一点不舒服,犯不着到请太医的份上。
她自己就懂得医理的。
香蓉大喜着跑了出去,守在院子内来回踱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把太医接回来。
谢昭昭用了一些红枣鸡丝粥,觉得不定饿,又吃了一些栗子鸡和一小份面条,这才勉强垫饱了肚子似的,香桂还在一旁劝谢昭昭多吃一点呢。五16○
谢昭昭其实还能吃一点,但觉得自己吃的是有点多了,她便放了碗,却听外面响起轮椅轧轧的声音。
她侧脸顺着花窗往外一瞧,是谢长珩来了,身边跟着秋水和李嬷嬷。
李嬷嬷的身后还跟着谄媚赔笑的苗先生。
谢昭昭立即起了身迎上去:“四哥,怎么是你过来?”
“你忘了,四哥如今就在太医院行走。”谢长珩淡笑一声,示意谢昭昭坐下,他身边的秋水也赶紧上前扶着谢昭昭坐回去。
谢昭昭唤了声“四嫂”。
秋水笑着点头,小声说:“听说你身子不适要请太医,我和四哥正好在,便赶紧过来了,来,给四哥看看。”
她拎着谢昭昭的手腕递给谢长珩。
谢长珩手指压上谢昭昭腕脉,片刻后,他浅浅一笑收回了手。
满屋子的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看着谢长珩,等他的回复。
谢昭昭更是稍稍绷住了点声音:“四哥,如何?”
“是喜脉。”
在众人的期待眼神之中,谢长珩笑着说:“刚足月,恭喜小妹,马上要做母亲了。”
谢昭昭顿时喜色满溢,手下意识地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去,一旁的李娘子更是欢喜的直拍大腿,“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
“快快,你们两个——”李娘子招呼香蓉和香桂,“赶紧派个人去给殿下报喜。”
“别!”
谢昭昭把人叫住,无奈道:“他现在定然在六部忙碌,派人去给他报喜,那并不是添乱么?别去了,准备点儿饭菜吧,然后通知他,若是无事晚上早些回来。”
“这好消息我亲自告诉他。”
李娘子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笑道:“看老奴这张嘴,太高兴了倒是不会说话办事了,这样的好消息理当是王妃娘娘亲自告诉殿下才是!”
李娘子当即便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云祁爱吃饭菜。
谢昭昭又让李娘子封一些红封,给府上伺候的人都沾一沾喜气。
李娘子退出去后,秋水牵住谢昭昭的手,“有了身子以后可得小心照看自己,好好休息不能像以前那样操劳了。”
“多谢四嫂关心。”
一旁被冷漠了好久好久的苗先生“呃”了一声,非常小声地说:“那个,不如我也探探她的脉,看看——”
“你有什么好探的?”秋水不客气地说道:“只一个喜脉而已,难道四哥会探错了不成,你觉得四哥医术不如你吗?”
苗先生赔笑道:“爹不是这个意思——”
“不许你说是我爹!”
秋水这回冷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仗着四哥和王妃在场,你就上赶着的来舔着脸,我不给你脸就是不给你脸,你自找的!”
苗先生面上笑容也不见僵硬,好声好气地说:“是是是,我不要脸,我这不是担心王妃身子么,想着探一探也安心不是?”
“并不是怀疑四公子的医术,他是我的好女婿我怎么会怀疑他的医术?全天下的大夫都没他医术好呢。”
苗先生赔笑了好一阵子。
那凄惨可怜的模样,可和当初住在谢家时候判若两人。
苗先生江湖人送外号医鬼,医术和寻常医者不同,颇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
这样的奇人,当初如非是谢府正巧得了两样苗先生苦寻不得的药材,也不能把他留下。
他是谢家的座上宾,要给谁看病不给谁看病全凭个人心情。
要教谢昭昭医术也全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当初如果不是云祁用“女儿线索”拿捏了他,他也绝不会向权贵俯首弯腰。
如今却被女儿这般奚落。
但谢昭昭和谢长珩也知道秋水和苗先生之间的龃龉。
这世上之事,感同身受从来也只能宣之于口,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没有当初苗先生抛弃妻女,秋水也不会成为如今这样子。
谢昭昭和谢长珩兄妹都是明理人,不会去指责秋水的不是,更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导秋水应该如何和父亲相处。
秋水到底是顾念在,这是谢昭昭的地盘,也没法赶他出去。
苗先生竟然也是半点不尴尬,就这么陪着笑脸待在一边了。
秋水不让他给谢昭昭诊脉,他也有许多歪理,“我看看不少块肉,万一看出点什么来呢?先前她吃过我治的软筋散,武功全失过,我看看,保险的。”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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