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是从于维德身上传出来的?”
赵福生越发觉得这桩案子有些离奇了。
这一次厉鬼的杀人方法好似与之前不同,鬼物的真身并没有出现,但似是可以通过声音的传播而将听到凿击声的人标记住。
庞知县、于维德等人都听到了声音,甚至他们的家人都出现了异样,可这些人好像没有仔细的去严查过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来是时间短,这一桩鬼案扩散得十分迅速,这些人受到恐惧的影响,判断力大幅下降。
二来则有可能是众人一时之间不愿意怀疑亲近人的缘故。
无论是庞县令的夫人,还是于维德的儿子,都是他们的至亲,所以事件发生后,众人惊慌失措加担忧,就是没有想过从这些人身上下手查探线索。
万安县的众人将赵福生视为救命的稻草,在办鬼案这件事情上,众人都下意识的抗拒——厉鬼的威慑力使得这些人很难成为她主动办鬼案的助力。
不过每个人职责不同。
乡绅们虽说不能办鬼案,但却可以贡献大量钱财;庞知县等官员也能帮着维持万安县运作。
赵福生对于这一点十分清醒,她看向于维德,吩咐着:
“将他衣裳拉开。”
这话音一落,却没有人上前动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踌躇着不敢动。
此时傻子都知道于维德恐怕是厉鬼缠身了,哪有不知死活的人敢上前动他身体呢?
反正赵福生没有点名道姓。
其他人缩着脚无声的往后退,就连这两天表现积极的张传世也缩头夹肩,不停跪着往后挪。
“范大哥,你将于维德的衣裳拉开。”
赵福生目光落在范必死身上。
他开始被点名时有些紧张,但随即想到这一次宝知县之行,自己与弟弟连大凶之物的鬼门板都抱过。
那时抱着鬼门板正面与赵氏夫妇的厉鬼相望——这种极致的恐惧都经历过,且赵福生还能从双鬼手上保住他们兄弟性命,此时脱于维德的衣裳又算什么?
“好!”
范必死调整好心态,将手里的灯笼往旁边人手上一放:
“拿着。”
说来也怪,先前提在他手里还算火光正常的灯笼,一落入别人手中,那火焰‘嗤"的响了一声,瞬间就暗淡了许多。
范必死虽说胆子也不大,但他胜在听从吩咐。
只要赵福生交待他的事,他几乎都能做。
他大步走到于维德的身边,老乡绅此时身体蜷缩得很紧,他蹲下身将于维德翻转过来时,觉得这老头儿身体似是被无形的丝线捆缚住。
于维德的四肢内蜷,如婴儿睡姿,被他一翻,便四脚朝天,将胸口牢牢护住。
范必死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伸出一条腿强行将他双腿蹬开并压住,而双手则将这老头儿上半身抱入怀中,死死握住他两条干瘪细瘦的胳膊,用力一提——
这一下,于维德蜷缩的四肢被强迫打开了。
范必死将于维德身体一拉展开,顿时没有多余的手脚再去脱他衣裳。
他眼角余光看到缩在一旁的影子,咧开嘴角,露出不怀好意之色:
“老张,过来帮个忙。”
张传世想打人了。
“你这人——”
他气得血直往头上涌,咕囔着:
“大人还没使唤我呢,你倒是使唤上了——”
“老张去帮他。”
赵福生下命令。
“……”
张传世丧眉耷眼,恶狠狠的瞪着范必死,磨蹭着没有动。
“要不——”
庞知县见此情景,有心想为赵福生分忧,他惊恐的看了被范必死强行锁住的老乡绅一眼,犹豫出声:
“要不,让我——”他刚一出声,师爷就怕他乱来,劝阻着:
“大人使不得呀!”
庞知县随后又道:“让我的师爷来——”
“大人——”
师爷一听急得直瞪眼,赵福生却道:
“不用了。”
她摇了摇头,警告似的看向张传世:
“抓鬼办鬼案,本身就是镇魔司的职责,我们府衙如今有令使在。”
“呜——赵大人——”
赵福生的话令师爷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众人眼中也纷纷流露出动容之色。
张传世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躲逃不过。
他骂骂咧咧上前,小心的靠近于维德身边,试探着伸手去碰他衣裳。
老乡绅的衣裳上没有钉子,张传世心中一松,接着去拉他衣襟——‘铛!"
就在这时,包括张传世、范必死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声凿击声。
众人的目光落在于维德身上,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因为极度的恐惧众人出现了幻觉,大家似是发现于维德的胸口似是突起一个寸许高的小堆——宛如平地起的一座小坟。
“啊啊啊啊啊!!!”
张传世吓得手一抖,将刚刚抓住的于维德的衣裳一松,整个人吓得满地乱爬,不敢再碰于维德的身体了。
范必死也被吓得不轻。
他将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的于维德抱在怀里。
那‘铛"声敲击声响起时,他能明显感觉到于维德的身体随着那一声凿击用力的抖了一下,仿佛有人真的拿了根钉子在钉他,使他身体在那瞬间因大力而震动。
随之而来的是于维德痛苦的颤抖,这些感受通过二人身体的接触传递进他心中。
但范必死心理素质不错,远胜张传世许多。
就算是吓得头皮发麻,他仍记得赵福生说过的话,维持了将于维德紧紧抱住的动作。
“大人——”
他求救似的看向赵福生,心中直打鼓:宝知县之行从双鬼手中保住命了,莫非今日要在此地栽跟斗不成?
赵福生没有理他,而是恨恨的瞪了张传世一眼:
“真是废物。”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张传世被骂了也不在意,他反倒跪爬着飞快的往椅子后缩,这会儿也不显眼了,深怕再被赵福生逮住:
“我立即滚开,不碍大人眼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