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朕好不容易说服陈帝让紫曦先以使臣身份暂居陈国,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紫曦在那边待得不舒服,最重要的是,江湖路远,你就作为护道者跟随,这路上就辛苦你了。”
御花园里,楚帝看着池子里游动的一条条活跃的红色锦鲤,身体止不住地抖,热泪盈眶。
一旁弓着身,背着剑盒的黄牙老者微微探头,问道:“楚帝这是担心公主受苦?所以垂下眼泪吗?”
“不.....”楚帝抬手,激动得牙齿打颤,道:“朕是....喜极而泣......”
老黄挠了挠树皮一样褶皱的老脸,心里不解,怎么让自家女儿出使还喜极而泣?
想到这儿,老黄暗自叹气,感慨生在帝王家果然不好,心里琢磨着,路上一定好好保护公主。
次日清晨。
楚国京都的东城门前,楚帝皇后,妃子宫女,文武百官聚在,他们陪同陈国使者和楚紫曦,正要为他们送行。
楚紫曦将以楚国使者的身份出使陈国。
“父皇母后,老魏小陶,我要去陈国了,可我们实在舍不得你们啊。”楚紫曦站在马车前很不舍,本就乖巧的模样此刻带着几滴泪花,惹人怜爱。
“公主!我也舍不得你啊。”
“公主!我要随你一同出使陈国,公主!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公主!”
被缠成白色木偶一样的安世子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咆哮,好几个国公府的壮硕侍从都拉不住他。
从昨天醒来后安世子就疯癫了,他觉得公主要被嫁出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爱慕,死撑着来到了这里。
他也想去陈国,但被楚帝阻止,尽管安世子直抒胸臆而驳斥百官的壮举令人感动,但楚帝和百官的一番良苦用心,安世子岂能明白?
“您不走,我们也舍不得自己啊。”众人哭泣却在嘀咕着自己的心里话。
众人摆出难舍的表情,面面相觑。
“孩儿,母后也很不舍得你,但你要明白,雏鹰总有长大的那一天,你要学会振翅高歌,你是母后......最舍不得的孩子!你不是想修炼吗?成就你的天道筑基,走吧,你要飞起来,成为我楚国所有人的骄傲!”
楚皇后热泪盈眶,当说起骄傲的时候,她明显停滞了一下。
望着所有人,楚紫曦忽然笑弯了眼睛,神色浓情,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走了吧,我舍不得你们啊。”
“啊?”皇后一怔。
众人闻言,有些慌乱,面面相觑,不搭前言。
“公主!这是老臣的九宝琉璃盏,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任何困难,一定要咬牙坚持下来,走出楚国,不要担心我们,不要回来,因为你的长生路就在前方!”
老臣神色凝重,握拳鼓劲。
“没错,我要长生。”楚紫曦深吸口气,眼神缓缓坚定,抓着巴掌大的九宝琉璃盏攥在手里,目光坚定地看着文武百官和父皇母后,最后重重地地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所有人,转身迈着大步上了陈国准备的车辇。
“太感人了,楚国不愧是礼仪之邦,少主啊,您娶了锦鲤公主,不枉此生啊。”陈国使者被这个场面感动了,又是抹泪,又是擦鼻涕,
几十岁的老人哭成了狗,他看着举国上下都在鼓舞,独自出使陈国的公主更是坚定自己的道心,何等地让人心潮澎湃。
陈国来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感染了,他们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楚国一定要让公主先以使臣的身份去陈国。
这么有孝心的公主,这么鼓舞自己人的皇室,换作谁,那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让自家的公主嫁出去啊。
最后,陈国使者远远抱拳:“请楚帝,楚皇后放心,锦鲤公主在我国必然不会受到半点委屈,就算是陈国少主答应,我楚狂奴也不答应!”
众人百般感谢,感激涕零,不断说着“辛苦楚使者”“劳烦楚使者照顾公主”之类的话。
陈国的车队在众人的目送下远去,眼看着那些影子越来越远,所有人高举着挥送的手渐渐停摆。
“楚狂奴是谁?”相国疑惑。
“不认识啊。”皇帝看向身边人:“你认识吗?”
“没听过。”
东城门前所有人,一个个激动了起来,目中的难舍转瞬就被喜悦和振奋所替代,此前哭泣的老臣也在那里浑身颤抖,握着拳流下热泪。
“苍天有眼啊!公主终于走了,她终于离开了!”
“啊!我们不用日日渡劫了......姐姐,我们活下来了,啊啊啊!!”
“陈国是好人啊,陈国少主是好人呐,回去我就给他们立碑,免得他下去没钱用。”
“走啊,回家庆祝,我要喝相国的老坛酒,哈哈哈哈!!”
“......”
楚帝看着欢呼的百姓,突然喝道:“荒唐!”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欢呼的众人一怔!
所有人都看向了楚帝,就连皇后都眼神一滞,缓缓地睨向了他。
“好酒岂能独享?接着奏乐!接着舞!”楚帝大笑:“今日,举国欢庆!”
欢呼之声再度出现,掀翻了天穹,立刻拂散进城里,沸腾而起,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红尘喧嚣,震动九天。
“公主!我要追随你!”
“别抬我回去!抬我去追公主啊!我要去找公主......”
安世子发自内心地嘶吼,他铁了心要追过去,但他最终被抬走,动弹得太厉害,最中间那条腿的伤口崩了。
远处的山林里,陈国众人还没有走远,陈国使者听见了城里传出的声音,还夹杂着欢呼,一时不解。
他看向了楚紫曦。
“咳”
楚紫曦干咳一声,神色尴尬,听着若隐若现的敲锣打鼓声,默默地放下了窗帘。
外面,传来陈国使者饱含热泪和感情的声音,道:“公主放心,今日起我就是您的臣子,我楚狂奴一定保护您安然度过三年的使臣光阴。”
这时候旁边牵着跛脚老驴的老黄抬起浑浊的眼睛,问道:“那你保护公主,我干吗?”
“你.....”楚狂奴面露尴尬,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老奴跟上来了,当下挠了挠浓密的络腮胡,大手一挥后爽朗道:“我连你这老奴一起保护,别担心,我可是楚狂奴。”
老黄撇了撇嘴,嘀咕道:“小小筑基,可笑可笑,还保护我?”
“你这楚狂奴......是谁?”马车里传出楚紫曦的疑问。
陈国众人闻言一阵趔趄!
楚狂奴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跟煤炭似的,尴尬的脚趾都在鞋子里扣来扣去。
一众陈国人面面相觑,很疑惑,这世上居然还有不认识楚狂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