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溪在征得当事人同意后，用手机拍摄现场取证，经过赵所长等人确定，砖窑厂内的制砖机器刚刚还在运行状态，从传送带到机器都因长时间运转导致机身过热，地上的水就是为了散热的。</p>
柳少军水：“根据我初步计算，光这三条流水线每天都要产生近三千瓦的耗电量，一个月就要九万瓦。”</p>
熊成滨在一旁说：“你算多少就多少？我这机器省电的。”</p>
范霞也帮腔道：“就是，我们买的是节能的机器。”</p>
陈宁溪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为了公正，我们带了专业设备，现场检测耗电量。”</p>
田泉提着硕大的工具箱从人群中走出来，放在电机旁，打开工具箱，里面是精密的操作仪器，中间的显示屏上跳出一串看不懂的数值和晃动的指针。</p>
陈宁溪将手机对准检测仪，对熊成滨说：“可以让你们的工人把机器打开了。”</p>
熊成滨见她来真的，这女人看着柔弱，可行事作风一点不弱，话少但手段狠绝，根本不给人半点钻空子的机会。</p>
他比谁心里都清楚，这些机器别说省电了，年头长反而耗电大。</p>
熊成滨说：“坏了，启动不了。”</p>
赵政屿看不下去了，“我们进来前怎么没坏？这一要检测就坏了？”</p>
范霞抻着脖子说：“这机器好一阵坏一阵的，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坏，今天就赶巧了。”</p>
小民警于砚川说：“你可行了，我们这一圈人瞅着，皮带、机器摸着都热，明显刚关，糊弄人的事谁看不出来，撒冷的，赶紧把电闸拉开。”他看向墙角站着的几个工人，“你们谁去把电闸推上。”</p>
工人们看向熊成滨，见他没吭声，谁也没敢动。</p>
赵政屿经验足，这种事你让他们主动去，没人敢挑头。他指着其中一个穿红背心的工人，看着就老实听劝，说道：</p>
“你，去把电闸打开，你有义务配合警方执法。”</p>
穿红背心的工人弓着背往旁边的小屋走，他进去没多会儿工夫机器就慢慢运转起来了。</p>
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和飞扬的红色粉尘，检测仪上的数值开始快速跳动变化，田泉指着屏幕上的数值给大家解释，“根据测试的数据显示，这条生产线每小时的耗电量约一百二十五瓦左右，这还是空转，如果加上满载的砖，耗电量将更高。”</p>
陈宁溪把现场测试仪的数据和机器运行的画面都记录拍摄下来，又对夫妻俩询问：</p>
“检测数据你们认可吧？”</p>
范霞不吭声几秒，又说：“我是不懂你们这机器，谁知道测得准不准。”</p>
熊成滨皱着眉，“我也看不懂。”</p>
陈宁溪说：“全国电力系统检测都用这款仪器，每年检测仪还会进行维保和鉴定，检验合格才可以使用，这台检测仪在检验合格期限内，”她指着旁边的检验贴，“这里是检测日期。”</p>
熊成滨还想反驳几句，但毫无漏洞。</p>
“你们现在认可这个结果吗？”陈宁溪问。</p>
熊成滨张了张嘴，不想认又找不到借口，点点头。</p>
范霞别开脸，不再搭茬。</p>
赵政屿指着检测仪，问范霞：“检测结果认不认？”</p>
范霞心虚的说：“……认可。”</p>
如果制砖机的耗电情况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跟接下来的大型鼓风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p>
制作好的砖被送到下一个车间，由大型鼓风机对砖身进行风干，通过技术检测，鼓风机的耗电量极大，算下来的电费金额令人咋舌。</p>
对工厂内的机器取证结束，现在要开始查找窃电的手段了。</p>
陈宁溪询问田泉，“电表箱发现什么问题没？”</p>
田泉说：“电表箱发现一根隐藏的黄色电线，根据电线的走向应该通往配电房。”</p>
陈宁溪问熊成滨，“配电房在哪？”</p>
在她问出配电房的同时，明显察觉出熊成滨开始慌了，粗粝的手指不停的搓着，指着外面说：</p>
“隔壁了。我带你们去。”</p>
陈宁溪全程没有停止拍摄，随着熊成滨的脚步来到一间小黑屋。</p>
按下门边的简易开关，灯亮起的瞬间看到水泥墙壁上挂着蜘蛛网和常年不清扫积得灰尘，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霉味儿，墙角立着个生锈的铁皮柜，衣柜门半开着，能看到杂七杂八放着木头等杂物，挨着铁皮柜还有个小铁门，常年处于阴处，潮气把铁门上的绿漆侵蚀得起了翘，轻轻摸一下都能掉渣。</p>
“查吧。”熊成滨让出过道。</p>
陈宁溪和两名同志开始对配电房进行检查，田泉主要检查配电装置，柳少军负责线路，他们并没有找到黄色的暗线的接入处。</p>
三人看向铁门，陈宁溪说：“这里面是什么？”</p>
范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装破烂的，什么也没有。”</p>
陈宁溪说：“能打开吗？”</p>
熊成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打不开，你没看锁芯都锈了。”</p>
没他提醒还好，陈宁溪把手机交给柳少军，她蹲下观察锁芯。</p>
门的确有年头，看着不常开的样子，但仔细瞧锁芯里，应该近期被钥匙开过。</p>
她将耳朵贴着门，安静的听了几秒，站起身坚定的说：“把门打开。”</p>
熊成滨说：“没有钥匙，早就丟了。”</p>
赵政屿把陈宁溪叫到一旁，“你觉得里面有窃电装置？”</p>
陈宁溪点点头，“田泉从外面的电表箱发现一根黄色暗线。应该是进了配电房，但我们仨刚才检查一圈都没发现，有可能电线下在里面的房间了，我听到里面有用电装置的异响，怀疑窃电装置就在这了。”</p>
赵政屿说：“我联系开锁的。”</p>
陈宁溪感谢道：“谢谢赵所长。”</p>
赵政屿询问夫妻二人，“你们俩可想好了，钥匙真找不着了？”</p>
两人点头如捣蒜，口径一致。</p>
“行，你们要找不着，我联系开锁的。”赵政屿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接通后报了砖窑厂的地址。</p>
挂断电话，语气严厉，“如果在这个屋发现窃电设备，你们俩现在的行为就构成妨碍公务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到那个地步可就涉嫌违法了。”</p>
范霞看向熊成滨，后者沉默几秒，还在犹豫时陈宁溪说：“如果你们积极配合，后续发现问题我们在处理上也会酌情考虑的。”</p>
夫妻站在角落无言，赵政屿厉声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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