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就撤离,为什么要隐瞒我们,还以开学典礼为借口?】
【十有八九是秘密撤离,城墙那边的守卫军到现在为止没有传出任何异兽潮出现的消息,外头也没有什么风声,这次撤离大概我们最先走。】
【联邦未来二十年内对抗异兽的中坚力量就是我们这批人,如果是秘密撤离,先保证我们的安全也说得过去。】
【你们最近有注意到东校区经常出现大型运输车吗?】
【我!我昨天晚上路过东校区,就看到了三辆,朝地下停车场行驶过去了,我当时还好奇咱们学校又买了什么设备,现在看来,那些东西可能是要和我们一起搬走吧。】
【都开去了地下停车场?不会是用空间之门撤退吧?】
【我们用空间之门撤退,外边的普通公民怎么办?空间之门能把我们11基地的人都送走吗?】
【不能。】
【并且按照现在这种悄***撤退方案,说明异兽潮已经包上来,只剩下空间之门这一个撤退途径。】
【那其他人怎么办?我们每个人的家人都在外边,我们撤退了,他们怎么办,等死吗?】
【对。】
【除非异兽潮包围上来的速度慢一点,留给空间系觉醒者的时间再长一点,我们才有可能让内外城所有人安全撤离。】
论坛关于异兽潮的讨论度一直在攀升。
继续遮掩没有任何意义。
忽的,所有人的光脑里弹出一个对话框。
【请明日大学所有同学到东广场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正在上课的、训练的、宿舍躺平的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东广场聚集。
……
十五分钟后,东广场偌大的绿草地上站满了人。
明日大学全部的学生和老师们都在这里集合。
黑压压的人头紧挨着,面朝的方向统一是广场中央的高台。
高台上,年老的校长站在最中央。
风吹动他的西装裤管,他举着话筒,声音从广场两边的扩音器里传出来。
“同学们,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
他表情沉重,双目无光,哪怕尽力扯了扯唇角,想露出点振奋人心的笑来,也是苦涩无比。
同样的衣着打扮,二十分钟前,他是与学生同乐一直笑眯眯的亲切校长。
现在,他是一个几乎被忧虑压垮的老人。
之前被人忽视的鬓角白发此时清晰起来。
他微微驼着的背、紧绷的肩、握着话筒的干枯的手——
全部都述说着前线不容乐观的形势。
“是真的。”他如释重负地说。
会场安静的只剩下呜咽的风声。
以及隐匿在风中近乎停滞的心跳。
“三天前凌晨5点,我们11个基地同时监测到异兽潮中心出现在太锋山东南390公里处,行进方向正对11基地,移动速度为90公里每天,预测120个小时后到达11基地。”
校长低头看了眼光脑。
“现在只剩下84个小时。”
台下此起彼伏倒吸气的声音。
“这次异兽潮规格被判定为8级,前后距离线长达780公里,前锋在监测到的第6个小时已经到达,尾锋预计250个小时后抵达。”
“这意味着,我们11基地要经历八级的异兽潮持续244个小时的攻击。”
“前线的战士和各基地派来支援的觉醒者小队已经撑了三天,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校长面露沉痛,“已经牺牲了很多人,为我们争取到现在。”
“现如今只是异兽潮的前锋,只有50种异兽群体,明天、后天,这个数字会翻倍增加,等到了84个小时后,异兽潮中心来临,这个数字会增涨到800。”
“8级的异兽潮,在人类危机史上,每一次出现都对人类造成致命又惨烈的打击。”
“时隔一百年,8级异兽潮再次出现在我们周围,作为唯一遭受此次灾难的基地,很不幸。”
“但对全人类而言,很幸运,异兽潮的行动轨迹仅仅与11基地重叠,另外十个基地可以安然无恙,我们人类不需要再从头开始。”
“其他基地对于我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并为我们尽可能多的提供援助。”
“我们明日大学是第二批撤离者,第九基地已经为我们准备好安置点。”
校长停顿下来,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今天晚上八点,在这个地方,会有第一基地派来的空间系觉醒者来接我们,我们全校师生会在一个小时内撤离。”
“我们可以安全的离开,可以比11基地内城、外城绝大多数人先一步到达第九基地,享受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不会受到异兽潮来临的威胁。”
“可是,同学们,11基地剩下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异能,只能绝望的面对异兽潮,毫无还手之力,像二百年前人类初次看见异兽时一样的无助。”
校长轻轻笑了一声,笑声有点讥讽和无奈。
“人类百年来对异能者鼎力相助,竭尽所有资源培养的异能者,却在人类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先溜一步。”
广场上,很多人都情不自禁低下头。
校长的话像是在审判,审判他们身为一名觉醒者的无能。
校长的本意却并非如此,他只是想将遮挡既得利益者眼睛的布条扯开。
“孩子们,联邦政府的初衷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保留再生力量,但是,我们身为一名觉醒者,要勇于担负起肩膀上的责任。”
“有些同学可能会觉得,我们还没有上前线的能力,上去也是拖后腿。”
校长点了点头。
“确实,我们在场这么多人,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上前线。”
“有些系别可以前往前线打下手,有些可以留在后方做后勤,还有的,可以协助城保队撤离普通民众。”
“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当异兽潮来临,城墙被破,我们再撤退的时候,才能说一句:我尽力了,我对得起觉醒者这个头衔,对得起那些被留下来的公民。”
这是一场动员会,高台上的校长沉痛却铿锵有力的声音,激荡着每一名觉醒者的灵魂。
“话就说这么多了,留下,或离开,你们自愿选择,我理解,并尊重你们的任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