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天光破晓。
红丹帝国的早朝时间定的很早，若是按照地球的时间算，大概相当于凌晨五点钟。
在如今这个季节，天还只是蒙蒙亮，不过身为帝国大臣早朝可是不能迟到的。
蒋和是一个来自术法研究院的小官员，因为懂不少新奇的术法，所以最近获得了上朝资格。
不过，以他的资历，应是站在队伍末尾，但他总是第一个来，为的是注意每一位大人的喜好，以免自己一时不慎，得罪了大人物，被开革出去。
前些天那场王庭巨变，让蒋和更加的小心谨慎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正处于一个大变革的分割线，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资格比较老的大臣们相继到来，蒋和对每一位大臣都恭敬问好，忽然，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官服的人，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红丹帝国的王是红袍，而大臣都是青袍，正常来讲，不会出现身穿白色官服的人。
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那就是“死谏”！
白袍在身，鲜血染就！
“要出大事了！”蒋和在心中暗道，甚至都没敢行礼问好。
他认识这个白袍官员，王师方苦如，这可是当今王上少年时的老师，已经告老还乡多年，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为了那个谢国师吧？
如今红丹帝国朝野之上，最惹人非议的，无疑就是那位国王之师，帝国之师，总领天下术士之人。
“我这样的小官员，默默地在后面看着就好。”蒋和低下了头，站在了大臣队伍的最后面，还缩了缩身子，让自己更加不显眼。
时间缓缓流逝，不同于往常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王上的心情，蒋和第一次不希望王上的到来。
“王上到！国师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刺破了寂静的王城，远远就能看到国王和国师的仪仗，蒋和不禁哆嗦了一下，他还听到了有大臣在窃窃私语。
“谢国师居然走在陛下身前，真是成何体统！”
“这妖人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居然将陛下迷惑到这种程度。”
“至高圣地为何会对此置之不理，真希望有圣地的强者来斩杀此妖人，澄清寰宇！”
蒋和听着这些低语都有些害怕，毕竟，无论是王上还是国师，都是封号强者，这么点距离肯定能够听清楚。
他们居然这样有恃无恐？
红丹国王和谢程很快就来到了政务殿，看了身穿白色官袍的方苦如一眼，并未言语，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王座之上，红丹国王端坐，国师谢程坐在一旁。
“陛下！”
红丹国王和谢程刚刚坐下，一声呼喊就响彻了整座政务殿，然后就见方苦如跪在了地上，神情无比的悲痛，喊道：“臣，死谏！请陛下诛杀妖道，以安万民之心，澄澈天地之意！”
轰！
政务殿内的大臣都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浑身都颤栗起来，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方苦如的身上。
虽然先前看到方苦如的白色官袍时，他们就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当真正见到死谏的时候，还是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死谏，只有资格极老的大臣才能够进行。
基本上只有到了帝国存亡之际，国王又昏庸无能的时候，才会有老臣以死进谏，试图惊醒国王，挽救帝国的命运。
虽然这种方式或许会有成效，但是这位死谏的老臣乃至其家族，必定会被王上所记恨。
因为，只要有死谏的老臣出现，这一代的国王，必定会被史册定为昏君，被后世当做反面教材，遗臭万年。
“方师，你曾经做过本王的老师，谢师也是本王的老师，你们都是本王所尊敬的人，为何要如此？”红丹国王沉声道，神色却依旧沉静，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此话一出，政务殿内顿时一阵寂静，原本还想顺着方苦如的势，也弹劾国师的人，顿时就熄了心思，低头不语。
“陛下！”方苦如痛哭流涕，泪如雨下，神情无比悲痛，恭敬叩头，五体投地，大喊道：“陛下！这国师妖言祸国，称术士无需局限于血脉等阶，完全是一派空谈，陛下莫要被他所欺骗啊！”
“方师，你不了解谢师。”红丹国王摇了摇头，看了看王座下的大臣们，淡淡道：“本王，知道你们和方师一样，都对谢师颇有非议，私下的讨论本王也有听闻。
但是本王并不打算因此而惩罚你们，谢师的伟大，旧时代无法理解，而当新时代到来的时候，你们都会明白，本王今日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
“陛下，您真的要听信这妖人的胡言乱语吗？”方苦如忽然站了起来，双眼里竟是流出了血泪，泣血高呼：“昏君无道，听信妖言，国将不国，吾以死相谏，誓杀妖人！”
喊声震天，如同阵阵惊雷炸响，掀起重重气浪，竟是把朝堂之上的诸多大臣震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血祭！！？方苦如居然要血祭自己，向国师发起进攻！”
“方苦如本身就是接近封号强者，现在他用血祭自己生命施法，完全可以灭杀一位真正的封号！”
大臣们惊呼了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方苦如居然会做的这么绝，他不仅仅是要死谏，还要血祭自己，拼死也要“清君侧”。
“不，这不是普通的血祭！”官员队伍最后面的蒋和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叫喊起来，精通各种古怪术法的他认出了方苦如的手段。
“陛下，快躲开，此人不是真身，而是化身，这也不是普通的血祭，他只是要爆掉这具化身，摧毁目标方圆三丈之内的一切，他的目标是国师，但您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方苦如怒吼道：“小杂碎，早就该杀了你！不过已经晚了，谁也阻止不了……”
“镇！”
淡淡的声音忽然出现，这一个字仿佛带着镇压一切的可怕力量，只见王座旁边的谢程坐在那里，轻轻抬起手掌，似是抓着一方乾坤天地，往下一按。
嗡！
虚空似是骤然凝固，无形却又庞大至极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向方苦如挤压过去，只瞬间就把他血祭的力量压了回去，同时中断了他的施法。
“停，停下了！？”蒋和愕然，据他所知，这种血祭法一经启动，根本就无法停止。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方苦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程，颤声道：“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术法，怎么可能阻止我的血祭！？”
“本座的能耐，岂是你能理解？”谢程缓缓站起身来，于王座之上，俯视方苦如，淡淡道：“你这是化身，而你的真身就在王子东宫，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