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的确威力不容小觑,毕竟以瞎子目前的防御都无法正面接下足可见一闪有多强了。
但有的时候“硬碰硬”并非最优解,以技巧反而更加方便。
魇面之力的发动听不出流动之风,可当某些能力释放之时,那股风声便出现了,起先他以听风预兆来打先手,可现在却是用后手来应击,这何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
以单换刀为刀,用耳来听一闪内部构成之物的流动,并不需要寻找到薄弱点,只需要逆着流动的方向,避开流动的线路,在线路的缝隙当中斩开即可。
一掌似刀,似乎有刀客站在湍急河水之中,随后拔刀出鞘,将这湍急奔流一分为二,在此一分为二之中,一闪被斩做两半。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于一闪防守反击之核心的模仿?无攻一闪是为了防守反击,以单换刀斩开也是一种防守反击,虽然切开了一闪,可是这一单换刀之威还是被百足用自身魇面之力所挡下大半,积攒成为了一闪释放的“能量”,又或者说是怒气。
怒气本就是一种形容一个人心绪状态的词汇,可当怒气被量化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能量时,所能够爆发而出的便是源自于主观唯心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了。
当然这般怒气并不与心绪状态所挂钩,但作为一种能量,它的利用率实在是太高了。
眼见瞎子斩破一闪,百足远离了瞎子几步拉开了距离,双手血流滴下,
不过随后她又挥了挥手,深刻伤痕在诸多肉色米粒般大小的蛊虫融化之下恢复如初。
在她的体内,是一群又一群的虫子,各司其职,她仿佛是一座人形的虫巢,划掉“仿佛”一词,她就是。
无攻这个能力本就要求把握时机,在最恰当的时机防御,在最恰当的时机反击才能打出一闪,能够招招都打出一闪不是没有可能,但也会出差错,
这个能力更加看重拥有着的己身素养,对于时机的把控,对于预判的余裕,自身的反应等等都在其中。
换做别人得到这个能力就需要用刻苦的磨炼来培养“手感”,可是百足却直接作弊,用蛊虫来代替神经加大反应力,一代蛊虫不行那就淘汰换上二代,一直如此淘汰,她终于能够以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来施展一闪了。
其实这个能力的最佳搭配还是类似瞎子这般具有听风的人。
未有废话,怒气似乎积攒足够,百足便以怒气为驱动,转变了先行防守的战法,而是以防守为辅,进攻为主。
瞎子体内八段锦内气先劲力而动,内气先行后则劲力跟随,两种体系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了趟泥步上,
趟泥本为形容于泥地阻滞当中仍旧灵活奸滑,可此刻瞎子脚下坚实地面真就如同软烂泥地般不堪一步,
他所落脚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脚印,趟过泥地留下一串串足迹,不过劲力并未浪费,因此足迹仅仅深约三分。
这般不加浪费的劲力汇聚在了偷袭的单换刀之中,
单换刀自后而至,百足却是右转身用右臂肘横向封截,
但见其人两足舒开三尺宽,两手分开皆倒转,弓步辗转,手动脚动,目光能透过其肘尖观足尖,此谓三尖相照,太极撇身捶势成。
怒气驱动之中似慢实快,右臂肘横向击打,单换刀不变,瞎子却又于先手之中击出一掌叶底藏花,掌心抵住臂肘发力之弱处,也即是肘部关节向上的大臂末端。
其中一闪之势头虽在,可却被叶底藏花当中的以气御刀所切分,泄去一半威力,但剩余的一半威力也被瞎子吃下,攻势急迫功灵护身之盾,其后那半一闪之威将瞎子手部甲壳打出道道裂痕,
而后百足左拳袭来,单换刀顺势劈下,
以掌接拳,略微侧动划过再泄一闪之威后,趁机扣住其手腕,劲力隔空绕过魇面之力,捏断腕骨又摧折筋肉。
只是百足并未感受到疼痛,因为蛊虫将其痛觉削弱,继而她发狠一扯,将左拳扯断,转身之际又将血撒在了瞎子面门之上,也蒙住了瞎子的甲壳之眼。
“我这招以血蒙眼如何?”百足冷笑,蛊虫自断腕出催生骨质,化作一柄骨匕,直挺挺一刺而出,直奔瞎子心窝。
百足想当然的以为以血蒙眼就能制造破绽将瞎子一招毙命,可她却并不知道,瞎子看东西并不依靠眼睛。
这一刺虽一往无前,但瞎子此刻身形架子恍惚中呈现蛇尾龙身虎豹头这般怪模样,但这般怪模样并非是异状化,他的身体还是人身,这种怪模样只是一种给人观感上的神韵,仿佛他真的变成了这般。
百足并不清楚瞎子为何还能如此灵敏,仿佛以血蒙眼对他而言并不起效,不过也算是身经百战,她并无惊慌失措,而是尽力补救施以弓步贯拳意图阻挡瞎子,
不过瞎子此刻步伐稳健自然,可谓摆扣两步走自由,轻巧绕过骨刺贯拳,脚下步伐不停,揉身而转,似乎双臂环抱一球而揉动,似乎无招无式只是以步伐躲避,身形虽矮了几寸也倾斜了些许,但的确准确闪过了骨刺与那贯拳。
他亦在此间定步揉身滑掌,滑入百足近前,
不过百足亦在此刻搂膝拗步,重心后移也斜向间拉开些许距离,随后勾手翻掌一气呵成,以怒气推以太极单鞭直奔瞎子腹部想要将瞎子推出,
瞎子哪能察觉不到?深吸一口气以做收腹,虽是深深压迫内脏,却也得以避开这一推,亦随着这一收服挺胸昂首,这一挺胸昂首便让瞎子身形舒展,更是高大了几分,
右臂也随之伸展,在余留而出的空间之内,自下而上出掌直击向百足下颚,劲力以下颚为轴,施加杠杆般的力,顺着头骨将百足其脑震成了浆糊,亦将她击飞出数十米远,脖颈也拉长了许多。
只是百足的生命气息并未就此终结,反而陷入了愈发的暴动当中,
她养在体内的蛊虫之中,也有一只藏在脑中,与其说脑是重要器官,倒不如说她的脑子已经成为了这只脑中蛊的缓冲保护措施。
是了,她的脑中蛊已经代替了她的大脑,承载着她的记忆与人格。
并未身死的百足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摁着自己的头为自己正骨。
咯嘣两声后,她晃了晃脖子,似乎还有点不爽利:“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居然就这样重拳出击?”
看起来还是把她打出了一些脑震荡,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娇滴滴的大美人?”瞎子语气难明,“我分明只看到了一个模样丑陋到要死的老鬼婆。”
瞎子并不以眼睛看这世间百态,而在双目神异显化后,也能看出那么几分事物实质。
好比面前百足模样虽然的确妖媚,可其本质却还是一个八十多岁的恶毒老太婆,年轻的皮囊之下是佝偻身体的凶恶老妪,常言道相由心生,这凶恶之中还满是另瞎子作呕的皱纹,是放在阴森恐怖之地就可以吓人的模样,而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里亦满是浓稠深藏的蛇蝎之毒。
“你再说一遍?!”百足被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
“傻哔,耳朵不好就去治。”瞎子缓缓吐了一口气,以体内的内气与劲力修复方才压迫内脏而生的暗伤,“不过你身子里都是虫子···你得去看兽医吧?就是那种给阿猫阿狗看病的兽医,毕竟你不是人的嘛。”
“好好好,小子你找死这么勤快是吧。”百足怒极反笑,不待回话,瞎子就又一近身,掌中已经握住了二合一的妖刀·杀铸道。
方才以八卦掌推刀招,现在便以刀法行掌势,如此那般劲力也可顺着刀而至。
一刀力劈华山当头落下,这大刀便朝着这女鬼子头上砍去。
虽刀锋之攻被无攻所抵挡,但那劲力却顺滑流畅的以隔山打牛之传递没入其脑浆当中。
脑中蛊被击中后挣扎滑动,将粘稠豆腐脑状的脑花搅动,但是一击还不够,
百足此刻断腕也在蛊虫作用下恢复,双手完好后,左手上撩掌,目标在喉,不过此招却为虚招,因为实招在下手,右爪以虎爪掏向瞎子下阴,百足此般金刚捣碓均裹挟了一闪之威。
瞎子看似避无可避,但却以出乎百足意料之外的方式躲过了这一击。
在列车上易容之时他便开始探索到了另一个程度,既然可以通过调动肌肉来达成易容改貌的程度,那么缩骨不也行么?何况他自身柔韧性也极佳,虽然没有刻意习练有关方面的武功,但也算有一个良好基础。
故而,此刻肌肉抖动浓缩,骨节错位缩小,原本正常体型便“缩水”至一米般豆丁侏儒的大小,因为在这顷刻便已经缩骨完毕,恰巧便在空中躲过了金刚捣碓。
百足一脚便要踹开瞎子,但瞎子抛开大刀,双掌并出,以掌化刀,却是又两记八卦单换刀所构成的白猿献果。
八卦掌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均脱胎自八母掌,只要弄明白了八母掌和趟泥步,便等于掌握了精髓和招式变化。
所以此刻双掌为掌非真掌,反而是两柄刀,两柄足以隔山打牛的刀。
此番相斗间瞎子体悟身中劲力隐约有所变化,若说当前国术流武道之劲力只为洗炼打熬身体兼之提高拳力掌力,比较单薄朴实,
那么此刻的单换刀·白猿献果之中劲力便多出了些变化。
这般变化就仿佛出掌如刀的刀劲,非为掌拍,反似刀绞。
两股刀劲绕过无攻后直捣黄龙将腿部肌肉及其中蛊虫一并绞散,趋势不减一路高歌猛进,转瞬便将百足四肢躯干绞成肉酱。
但这般并非毫无消耗,就好比人也会有没力气的时候,劲力如水泄,亦需要恢复,
可百足还是有一口在。
瞎子恢复身形,内气继续修补体内暗伤,他看向了百足,收起了刀。
“我知道你害死了很多人,也知道你最喜欢用的杀人方式是让人窒息死,你曾在用蛊虫折磨完毕以后又用保鲜膜将目标的妻儿头部封住,眼睁睁看着母子挣扎···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真是太残忍了,
要不然,你也试一试窒息死如何?”瞎子明知故问,蹲下了身,捂住了百足口鼻。
百足装模作样的摇头,她也就只剩下脖子以上能动了。
“我大概弄清楚了你的能力实质,任何有攻击欲望的都会被你防住,但我只是用内气将你的体表覆盖,这并不算攻击欲望。”瞎子说着,释放起了八段锦内气,“我也知道你体内有很多蛊虫,估计有类似体呼吸的手段来呼吸,但我若是隔绝了你的氧气吸入来源呢?就算你体内有蛊虫能够转化氧气,但也都被我绞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烂了还能用,那么我用内气深入你体内将你的体内烂肉的肺部也封住呢?就算蛊虫可以携带氧气在你的烂肉血管里传输,那么我用内气把你的体内烂肉全都覆盖住呢?”
他看起来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其实我在弄清楚你的实质以后就可以这样阴死你,但我放弃了,因为你这种丑恶的家伙我不砍几刀打几下真的会很窝火。”
当八段锦完全的覆盖百足以后,瞎子才压抑不住。
“你就这样用你最喜欢的死法去死吧!”他咬着后槽牙低吼出声。
内气就如同“保鲜膜”,将百足从外到内密封其中。
过了会儿,百足死不瞑目。
【你杀死了天选杀手·百足。】“继承。”
【你继承了百足的魇面之力·无攻。
无攻→怒备。
怒备:积聚怒气,强化攻势。】
踹开了百足尸身,瞎子面向了另一方战场。
他想去阻止两个“孩子”之间的相残,但这个想法也被王座所感知。
王座的“情绪波动”并非不悦,反而是一种忍耐,一种···班主任对于调皮优等生的忍耐。
杀手应当只杀才对,心中容下其他东西的杀手便不纯粹,但似瞎子这般潜力新秀,王座十分看好。
故而王座并未将瞎子踢出,反而更加恶毒的将瞎子拉到了“战场”之中。
双犀和沟陶正坐在椅子上,互相唇枪舌剑的辩论,最终以沟陶失败而结束。
二人看到了出现的瞎子,还未等瞎子开口。
八角笼再度出现,双犀将自己和沟陶囊括其中,便要展开死斗。
王座上的骸骨发出无声的笑,在嘲笑着秦西涯的螳臂当车。
随后,瞎子的魇面覆盖面门。
终于,他的魇面完全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