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对!”
陡然,那身穿兽皮的绝代少年神色一顿,而后极其惊疑的看向李倾月。
“你竟然能看到我?”
听闻此言,李倾月双眸之中重瞳光芒更盛,无数神则交织,看向这方天地。
目之所及,一片神山峻岭,无数古木参天,茂盛至极。
一头头凶兽蛰伏,吞噬着天地气机。
千里之外,还有两头巨大的凶兽厮杀,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无边巨力。
无数山石崩裂。
无数道纹显化,嘶吼声惊天。
那竟然是两头大能级别的凶兽,一头蕴含穷奇血脉,一头竟然蕴含着一丝龙族血脉。
两相厮杀,伟力惊人。
这竟然是一片极其原始蛮荒的山林。
重瞳看尽千里,都没能看到边缘,甚至都没看到人形生物的踪迹。
“那是?”
就在李倾月看向苍穹之际,神色猛然一震。
她看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机,在虚空沉浮。
有大帝气息迸发,亦有佛光显化。
“太古战场!”
“这里……是南岭!”
这一刻,李倾月瞬间明悟,那恐怖的业火与五指神山,融穿了太古战场。
让她意外的脱离战场,来到了南岭。
南岭多神山峻岭,唯有妖族、蛮族在这片原始的山脉之中生存。
而此地正是南岭的一片神山之中。
距离那片太古战场,也不过万里之遥。
“我为何看不到你?”
李倾月开口,目光再次看向身穿兽皮的少年。
这一刻,她有点怀疑脑中的想法。
眼前的少年,身怀至尊骨,哪怕是兽皮衣衫,都难掩其绝代神华。
可她脑海之中想到的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此世。
而她,也不可能怪异的出现在那少年生活的时期。
相隔的太过久远了。
乱古时代、冥古神话时代、太古时代,这每一个时代相隔都不下百万年之久。
业火虽强,可也绝不可能烧穿这漫漫时空,把她带到乱古时代。
而且,有关那位的一切信息,早在其横断万古之后,已经再难有人记起了。
就是后世的叶天帝、无始大帝、狠人大帝联手,也无法踏临乱古岁月,与那少年相见。
“你再看!”
兽皮少年开口,周身神力散发,好似一位无上至尊苏醒。
那一瞬间散发的气息,竟然与世格格不入,好似一道虚影一般矗立在天地之间。
岁月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就连天地万道,都无法影响他丝毫。
这片山河、这片大地,都好似虚幻的一片,竟然因为面前这个少年的存在。
呈现出一股悠久岁月的蛮荒气息。
那是独属于乱古岁月的气息。
“嗡!”
李倾月双目之中,重瞳几乎凝实,无上神则交融,好似就一片天地在演化。
“你……”
李倾月惊住了。
她看到了一片血色,眼前的人好似根本不存在。
是虚无的。
“他化自在?他化万古?”
李倾月心中震撼,那一片血色竟然是一滴神芒无尽内敛的血滴。
眼前之人并不是生存在这个世界。
而是一滴血映照而生。
那怕生在这个时代,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甚至这片山河,都因这他的存在被改变了,像是一片独立的神土。
无人能与他交流,无人能够看到他。
因为,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就像是一道虚幻的灵魂,游荡在岁月、天地之外。
“真的是他?”
李倾月脑海之中记忆翻腾,自然想起了那一种演绎到极致的绝世仙帝之法。
他化自在!
这是属于仙帝级别的无上神功。
放在这个只能达到人道巅峰,无法触及仙道的时代,那就是没人敢想象的存在。
“是了……”
李倾月心中震荡。
她清晰的记得,他化自在法,可以一瞬间让自己融入万古岁月之中。
可以在每一个时代,显化出一缕道身。
也正是这种无上的仙帝之法,才让那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成为了一位不在当世、不属于过去,亦不存在于未来的奇特存在。
因为,此法让他存在天地间任何一个时空。
却又融入不了任何一个时空。
独立于无尽岁月以外。
连大因果之力,都难以束缚他。
或者说,一旦大因果之力束缚他,这片天地,这所谓的诸天万道。
甚至连所谓帝落时代、仙古时代、乱古时代、包括神话、太古、以及后世的荒古。
整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他存在过,但却无人能够知晓他,看到他,并与他交流。
在她的记忆之中,帝落时代、仙古岁月、乱古时代,都有这他的传说。
尤其是仙古时代,他化自在这无上仙帝之法,更是名动一世,成为一个神话传说。
让生存到乱古岁月的异域强者安澜、俞陀,这种无上不朽之王都记忆尤新。
“嗡!”
就在李倾月注视着眼前的兽皮少年之时,那少年瞳孔之中也绽放出无上神光,直直的看向李倾月的瞳孔。
在那重瞳的天地之中,他看到了一片奇特的世界。
看到了一股同样不属于这片时代的气息。
“好熟悉的气息!”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是因为这种气息,她才能与我交流?才能看到我?”
兽皮少年轻喃,瞳孔无尽神光几欲洞穿了本源,直直的盯着李倾月的眸子。
在这片神山之中生活了数十年,他也曾走出去过,踏遍星河、踏遍每一寸土地。
但却如同一个幻影,无人可以看到他,也无人能与他交流。
甚至无法影响此世的一切。
眼前这个苗条的女胖子,是第一个能和他交流的存在。
也是第一个能看到他的存在。
“轰隆……”
陡然,兽皮少年体内一声轰鸣,其眸子之中迸射出了一缕璀璨的仙光。
似乎有无上的帝法在演化。
他从李倾月瞳孔深处,看到了一副极其熟悉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浩瀚的仙家洞府。
仙气缥缈,如在云端。
仙鹤飞舞在崇山峻岭之间。
有龙吟之声鸣动九天,有凤凰之舞显化十地。
美轮美奂,那是一片无上的仙地。
浩瀚的紫竹擎天,洞穿无尽云霄,似乎勾连了三十三重苍穹。
巨大的竹根,插入万丈深海,似乎洞穿了十八层地狱。
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突兀的出现在兽皮少年脑海。
“南海紫竹林!”
“这是哪?我为何知道?”
“却又想不起丝毫?”
兽皮少年身上的气息越发浓烈,似乎贯穿了无尽岁月长河。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少年,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
正和一群祥和、弥漫着仙道气息的少年少女交流,切磋。
看到了一口无上仙钟截断了时间长河。
看到了一座无边的轮回盘,演化天地轮回。
只是那种画面,很不清晰,哪怕他用尽了无上神力,也看不透彻。
因为那个画面太过虚幻,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他脑海之中,却隐隐听到了一道道微弱却又凌乱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本就是自己的记忆,又好似从那画面之中传来。让他心生无尽的悲恸。
“他们一个触及了轮回,一个截断了时间长河,这样落幕太过不甘,怎么也要告诉后世人一二。”
“他们只将我一个人带到了这个时代么?”
“不!还有其他人,大人们在寻找希望,不知道会有几人能梦回这一世。”
“无终仙王曾看透未来一角,他曾言,无终并不是他的尽头,在无尽岁月的未来,还有无始!”
“只是……大人们的安排,我等又怎能完全洞悉……”
“……”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兽皮少年面容微微呆滞,瞳孔之中有泪滴无声滑落,伤心至极。
可脸上却透露出一丝茫然。
那些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甚至他能感受到,那个满怀悲戚,不断追问的少年,似乎就是他自己。
在那南海紫竹林的仙境之中,也并不只有自己。
还有所谓的无终仙王、轮回仙王以及多位大人物的安排。
眼前这个苗条的女胖子,似乎也曾出现在那里。
“原来这就是你能看到我的原因么?”
“早在无尽岁月前,我们就有过交集?”
“你也在那座名叫南海紫竹的仙地存在过?”
“那一片岁月、那一片仙道,在你灵魂之中留下了痕迹,你承载了他们的某一种印记?”
“又或者说,你是他们在这无尽时光长河之中,留下了一个坐标?”
兽皮少年心中呢喃,却又无法洞彻其中奥秘。
他遗忘的太多了,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
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个时代,又为何天地众生,没有一人能够看到他。
甚至,他都无法影响这片天地。
有一种难言的力量,束缚着他的一切。
“那是什么?”
“本源仙道?”
陡然,兽皮少年身躯一震,他在李倾月重瞳之中,看到了一个初生的世界。
似乎是人为演化而出。
有无上的仙道本源法则交织。
充斥着极其古老的气息,像是一种道的载体,可演化万物、演化无尽岁月。
就连眼前女胖子的重瞳,都是那种‘道’显化的一丝痕迹。
可洞察一切。
那是‘道’。
“原来……你也不属于这片时空!”
兽皮少年长叹,轻轻的盘坐在李倾月面前,一双眸子之中有着迷茫,亦有着一丝亲切。
好似两个老乡,在异域他乡重逢一般。
“我不属于这片时空?”
“他能看出来?”
李倾月心中一震。
她的确不属于这片时空,她来自不知道是处在哪方时空的地球。
只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才出现在这所谓的遮天宇宙。
不知道是重生,还是轮回。
一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你……能看出我来自哪里?”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回去?”
李倾月心中生出一种忐忑,有期待、有紧张。
即期待能听到自己来自哪里?期待眼前之人能告知自己该如何回去。
可又极其紧张,生怕听到让人绝望的答案。
兽皮少年轻轻摇头,神色同样带着一股难言的忧伤。
他都记不起自己是谁。
又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
虽然从面前这个女胖子重瞳之中看到了一些痕迹,但同样无能为力。
不过,他却从李倾月口中听出了一种莫名的韵味。
眼前的女胖子,好像认识他。
“你认识我对么?你知道我是谁?”
兽皮少年瞳孔之中,瞬间也出现了一种与李倾月一样的忐忑。
同样有期待,又有紧张。
两人相对而坐,四目相识,尽皆紧盯着对方。
“好像知道,但不知道你是不是他!”
李倾月轻声回应:“在我的记忆之中,有着一个无上少年,于大荒之中崛起。”
“他绝世无匹,杀到世间无人敢称尊。”
“他一人横断万古,破灭了无尽黑暗,留下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他不属于当世,不属于未来,亦不属于过去,却又存在于所有时代。”
“他就如同一个神话,无人可知,只有一些极其古老的书籍之中,有着关于他模糊至极的寥寥记载。”
“他叫荒!后人称他为荒天帝!”
“独断万古的荒天帝!”
“轰隆隆……”
就在李倾月话音刚落,这方天地陡然沸腾起来。
无尽雷霆咆哮,有无上的大道滋生,磨灭了一切。
那似乎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的大因果之力。
“他是谁?”
兽皮少年连忙追问,神情有些激动。
眼前这个苗条的女胖子,为什么说到关键之处就不说了?
他有种感觉,只要听到了那个名字,他一定能记起过去的一切。
可他却发现,对面的这个苗条的女胖子,正以一种极其惊讶的神情看着他。
“你没听到?”
李倾月开口,神情极其疑惑。
“听到什么?你说了什么?”
兽皮少年开口,他确实听到了不少,可唯独没有听到那少年的名字。
“你刚刚说了他的名字?”
“他是谁?”
“他叫什么?”
兽皮少年紧张的询问,整个人都伏在李倾月面前,甚至能闻到李倾月身上的那一缕属于少女的幽香。
“他叫荒天帝!”
李倾月再次张口回应。
可此刻天地间再次轰鸣,无尽雷霆滚动,似乎有着一股无上的力量,抹去了她的声音。
“他叫什么?你快点告诉我!”
兽皮少年紧张无比,若不是眼前这个是女胖子,他都想抓住其双肩,侧耳贴在其嘴边,好好的听其说了什么。
李倾月抬头,一双重瞳看向大变的天地。
只见无尽苍穹之上,似乎生出了一股浩荡无边的力量。
那力量同样贯穿了无尽岁月,有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浩大。
盖过了苍穹天道,盖过了诸天万道。
又好似一道恐怖的身影,持剑斩断了所有的一切,恒定了所有因果。
似乎唯有打破那道身影恒定的一切,才能改变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
李倾月轻叹,目光复杂的看向眼前的兽皮少年。
根据这天地大变的气息,以及她脑海之中的记忆,她或许明白了些许痕迹。
眼前的少年确实是他。
而且应该也是他费尽心力留下的一滴血,显化而出。
在李倾月的记忆之中,遮天世界也确实存在过这么一滴血。
游荡在无尽岁月长河,在后世被叶天帝以玄黄母气鼎,送回了乱古岁月。
这滴血是一种印记。
是他化自在这种无上仙帝法的一种演化。
最终会回归到荒天帝身边,并在帝关前,爆发出无上神力,与手托帝城的不朽之王安澜大战。
这滴血是无上的荒天帝,为自救而留下的。
无尽岁月前,那一战已经发生,是一种无上之果。
那一战,已经把历史洪流,把无尽岁月,包括未来、也就是现在的因,定的死死的。
以荒天帝的伟力,谁又能逆了这意志?
谁又能让此刻眼前的少年觉醒,回归乱古岁月。
一旦如此,怕是荒天帝都要在那一战之中毁灭。
这种大因果之力,当今天下谁能压制?
李倾月做不到,此世也无人能做到。
就是面前的荒天帝自己的一滴血也做不到。
她也无法让眼前的少年明白自己是谁。
半晌之后,李倾月散去脑海之中的一切思绪,平静的轻声开口。
“你……叫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