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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日珠占被她噎了回去,心生不悦。[mh]阿济格夫妇两个都是蛮横跋扈的性子,人憎鬼厌。苔丝娜嘴上从来不服输,多说一句恐就要吵起来,乌日珠占不去理她,转而望向身旁的苏泰问道:“姐姐知道那位福晋的来历么?”瞧这调理爷们的手段,不是一般人。
济尔哈朗的原配早逝,继室便是苏泰之姐,也于十几年前去世,目前郑亲王的妻室便以乌日珠占与苏泰地位最高。乌日珠占虽然比苏泰早进门,又为郑亲王诞下了三女一子,但年纪比苏泰要小上一岁,所以一直称呼她为姐姐。苏泰平日话不多,为人恬淡,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此时苏泰还未说话,苔丝娜便道:“能有什么来历,小门小户出来的,偏是运道好……”碰上个爱闹腾的。最后这句并未出口,也算给多铎留了点颜面。这位小叔总是压自家一头,阿济格早有不忿,她难免也有些怨气。
苏泰眨眼望着她,奇道:“你怎知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帖你瞧见过?”她问得认真,苔丝娜顿时语塞。
这席的议论,隔邻几桌都听得清楚。承泽郡王硕塞的福晋宝琪挑了挑眉,冷笑道:“哼,小门小户倒好了。南方初平,谁晓得哪里冒出来的!”
豪格继福晋塔娜听她话里的意思颇为不堪,皱眉道:“行了!想想今儿是做什么来的。再怎么着,往后相见还不得喊声婶娘。”
宝琪被冠冕堂皇地训了一通,偏偏她是长嫂,纵然气得脸都白了,也发作不得。她只觉委屈难堪,加上本就病弱,被一口窝囊气呛着,抽了帕子捂唇咳嗽起来。
塔娜却不看她,望向堂姐摄政王大福晋那一席,见她微笑着与代善福晋说话,似乎完全听不见四周的流言蜚语。
时至亥正,迎亲的队伍终于回来了。众宾客纷纷起身,由王府的侍从引领着到正门观礼。
天黑之前就开始飘雪,此时地上已积了几寸。刚从暖意融融的室内出来,站在廊下,扑面的寒意让乌日珠占打了激灵。檐下挂满了灯笼,虽已近午夜,却是亮如白昼。
东边廊下是摄政王为首的王公,西边则是各位福晋命妇,俱是朝服顶戴,大致按辈分年齿依序而立。院中莹白的一片空地,有仆从搬来一个火盆放在甬路正中。
“婶子。”
乌日珠占回头见是豪格福晋塔娜,便点了点头道:“轿子大约在外边了。”
喜轿便是在鹅毛大雪中从正门抬入,绕过照壁,停在灯火辉煌的院中。十八名随从与侍卫或提炉或执灯,从轿子两侧鱼贯向前,在二门前夹道站成两列。
乌日珠占侧头向塔娜轻道:“这排场不知太后当年有没有。”
塔娜对她耳语道:“我听说,豫亲王之前与礼部讨论婚仪,尚书侍郎都说太过了,他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
塔娜颇得两宫太后喜爱,又有个为摄政王大福晋的堂姐,乌日珠占倒不疑她如何得来消息,急问道:“什么话?”
塔娜轻笑道:“他说,‘进了燕京这两年,宗室什么喜事都没大办过,接二连三都是丧仪,还不兴爷娶亲去去晦气’。”
乌日珠占闻言也禁不住掩唇而笑,道:“也就他能说得出来。”
她俩窃窃私语,一身吉服的新娘已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搀出了喜轿。等在二门檐下的命妇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苹果,将宝瓶递给她抱着。新娘头上蒙着盖头,被侍女搀着跨过火盆,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一步步迈上台阶,穿过二门。
二门内阶下停着一顶轿子,红顶红缦,青缎垂檐,是为和硕亲王福晋所用轿车形制。新娘又被塞入轿中,由仪仗前导,抬往内院,与新郎完成合卺礼。
皇室并没有闹洞房的习俗,对于宾客来说,婚礼到此便结束了。喜乐设而不作,一切在静默中完成。王府的侍从请王公福晋们回厅,奉上一盏热茶,就开始忙着送客了。
当然,对于劳累了一天的那对新人,这几乎才是婚礼的开始。
钱昭整日只吃了一枚煮蛋,水也不敢喝,既渴又饿,在轿中颠簸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把手里捧的苹果捂暖了,想啃上一口却不能。当被引入铺了地龙的新房,坐在喜床上,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洞房内依旧是静悄悄的,钱昭闭目养神,感觉坐在左侧的多铎探手过来握住她一只手。这个动作引得赞礼的妇差频频咳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妇差咳了半天,两人皆是理也不理,便不再自讨没趣,随他们去了。又等了约一刻钟,吉时已到,妇差道:“请王爷揭盖头。”
多铎迫不及待地将那红纱盖巾撩起,倒是并不介意看到一张扑得厚厚脂粉惨白的脸,反正洗干净了,仍旧能还他一个千娇百媚的人来,此刻一瞧之下却是愣住了。
除了覆面的纱巾,钱昭只觉呼吸都顺畅起来,睁开眼望向他笑道:“久等了。”婚礼的妆容让她绞尽脑汁,终于还是不愿从旧俗。
他一时忘了取下盖巾,忍不住伸手就去抚她颊上乳酪般透明的肌肤,这究竟是上了脂粉还是没上呢,触感也似膏脂,嫩得似乎一碰就要化了。
“盖头。”钱昭提醒道。
多铎怔了怔,才记起把盖巾揭下来,整块捏在手心揉了揉,问道:“这是你绣的?”
钱昭摇头回道:“不是。时日太短,来不及。”
他瞧那帕上花样繁复,便已猜到,却难免有些失望,将帕子扔给侍女,嘀咕道:“这么多日也不曾写信来……还说忙着绣它。”
钱昭听他抱怨,笑回道:“我做了荷包,待会给你。”
多铎一听便高兴起来,侧坐着握住她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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