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持续了良久。
云缺砸出上百拳。
大坑里的燕无鹰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四周尘土暴起,渐渐遮蔽了两人怪物般的身影。
很快,燕无鹰逃出大坑,满脸是血,一只翅膀被撕掉大半,他歪歪斜斜的飞到一朵血莲上。
原地,云缺的身影出现,两只妖爪将半片金色的翅膀撕烂!
燕无鹰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云缺,身体随之没入血莲,不见踪迹。
云缺此时已经狂暴,不肯放过对手,脚下炸起气旋就要追杀而去。
刚跃出两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抓上城头。
云缺愤怒的回头。
身后,是七叔的大手。
杨七古沉声道:
“你中毒了,走。”
杨七古回身走向城外,到了城墙边缘,一掌拍出。
面前的一朵血莲应声碎裂。
血莲后方的空间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清脆的碎裂声中,仿佛有冰晶在开裂。
“大阵被破开豁口!”司徒盼晴惊讶道:“好厉害!”
杨七古一步迈出,抓着云缺从城头跃出,随后稳稳落在城外。
上官鸿途与花不谢陈洲骅等人急忙紧跟着逃了出去。
等众人尽数脱困,城墙上的豁口很快被新的血莲弥补。
上官鸿途急忙上前拜见杨七古,口称先生。
杨七古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上官鸿途看得出杨七古是为了云缺而来,他这时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昏厥不醒,云缺是求杨七古出手才将自己救了过来。
上官鸿途在心里万般感慨,对云缺感激涕零。
难怪当初在学宫回春殿他都无法醒来,回到家没几天就被云缺救醒了。
原来云缺找到杨七古这位神医出手,他上官鸿途这才有命活过来,否则只能一生昏睡在床榻之上,生不如死。
城外的战斗即将结束。
几千名叛军尽数被杀,褚犀在两位五品强者联手围攻之下,浑身是伤,渐渐不支,身上扎满弩箭,整个人犹如刺猬一样,最后被章岳手起刀落,砍掉了人头。
野心勃勃的领军卫指挥使褚犀,就此陨落,死在鸿雁城下。
褚犀的结局,与殷天涯一样。
两个幻想着飞黄腾达,称王称帝的同路人,最后携手走向黄泉。
黄泉路上,这二位免不了互相谩骂埋怨,没准还会大打出手。
云缺落地后,妖爪随之消散,但浑身涌动的狂暴妖气难以收敛,眼中血瞳不散。
牧青瑶急忙跑过来,想要查看云缺的伤势,被七叔拦住。
杨七古取出两粒丹药,一红一绿,给云缺服下。
红的是蕴含血煞气息的灵丹,用来以毒攻毒,压制云缺暴躁的妖气,绿的是解毒丹。
服下丹药,云缺渐渐恢复过来,双眼仍旧遍布血丝。
“燕无鹰……”
云缺望着长满红莲的城墙,目光森冷,杀意沉沉。
穹音之死,完全由燕无鹰一手造成。
如果不去刺杀皇帝,穹音只要在学宫里多住几年,殷子受那种昏君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何须外人。
正是燕无鹰的出现,葬送了穹音的生命。
“试探无舌的棋子……都这么喜欢下棋是么,等棋盘没了,我看你们还如何落子!”
云缺冷冷低语,眼眸深处浮现着若隐若现的血瞳。
自从燕无鹰揭开他自己棋手的身份,云缺就决定掀棋盘了。
既然燕太子是红莲教真正的主人,云缺只能将其一并斩杀!
否则云缺的内心将永远存在一道裂痕,那裂痕上永远刻着几个名字。
秀儿姐!
乌灵儿!
穹音!
无关对错,只是单纯的恩怨。
燕无鹰其实没有错,他的一切手段都在为了复国,他只是错在了建立红莲教,而红莲教,又早已是云缺的死敌。
这场无解的恩怨,最后只能不死不休。
异变的鸿雁城,成为了一处绝险之地。
司天监这边,李玄驹与司徒盼晴各自查看了一番,纷纷摇头觉得棘手。
这种诡异的红莲大阵,他们从未接触过,闻所未闻。
贸然闯阵,很容易有去无回。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暂时退回皇城,再做打算。
红莲教来者不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现在攻城绝非上策。
血袍军不是炎狼军,人家手里有重弩有火炮还占据地利,贸然攻城,对大晋这边极其不利。
“七叔有没有办法破阵。”云缺问道。
“破阵不难,难的是之后的厮杀。”
杨七古沉声道:“这种血莲大阵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并且蕴含剧毒,阵基是一个罕见的活物,法阵的主人可以随意穿梭其中,借助血莲挪移兵将,唯有切断真正的源头,才能彻底破开此阵,否则去多少人都是送死罢了。”
七叔的解释,让云缺放弃了攻城的念头。
牧青瑶先见过七叔后,随后对云缺安慰道:
“鸿雁城无法移动,红莲教将这里当做老巢,不用怕他们逃了,等我们准备妥当再来讨伐。”
云缺点点头,只能如此。
司天监留下眼线盯着鸿雁城的变化,随后众人绕到正门去与高肃汇合。
结果到了正门,发现城外只剩下千余名禁军翊卫,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询问后得知,撤出鸿雁城的只有这些人,指挥使高肃与其余禁军翊卫全没退出来!
鸿雁城正门完全被血莲所封死,城头上,数之不尽的血莲争相开放。
城内的喊杀声已经听不见了,预示着禁军翊卫十万人马,只有千余人活了下来,剩下的包括指挥使高肃在内,尽数葬身鸿雁城!
虽然誉王伏诛,叛军首领褚犀身亡,但二十万讨伐大军,折损了一半。
大晋现在还剩的禁军,只有六卫,三十万而已。
区区几日,六十万禁军,死伤过半!
牧青瑶当即下令撤离此地,返回天祈城。
回城的路上,云缺问了问七叔关于红莲教主的消息。
杨七古缓缓摇头,道:
“对方有轻纱罩面,看不出容貌,我有种感觉,红莲上的那个人也许就是她。”
云缺没在多问。
七叔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楚红莲。
回到皇城后,花不谢,章岳,上官鸿途等人赶往皇宫禀报。
七叔回了庸医馆,告知云缺下次出手再去找他。
红莲教主既然已经现身,将鸿雁城当做老巢,那就用不着留传送符了。
云缺没去皇宫,回了趟学宫。
牧青瑶始终陪着。
在事务堂,云缺将学子身份的令牌归还,就此告别天祈学宫。
云缺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但这一次,云缺心意已决。
当初是吴鹰在天牢里帮忙,云缺才能逃离天牢,赶在最后一刻进入学宫成为学子。
这份人情,云缺始终记得。
今天退出学宫,等同切断了与吴鹰最后的一份情谊。
下次再见,便是不死不休!
宋道理拿着学子牌,皱着眉看了看云缺,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
“今年秋季的学宫考核,若有时间便来试试。”
云缺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宋道理将云缺的学子牌放在了一边,没去翻花名册划掉云缺的名字。
宋道理料定云缺不会离开,以后还会从新考进学宫。
从学宫走回司天监的这一路,云缺始终沉默不语,眼眸里的血丝难以消散。
牧青瑶安静的陪在旁边。
她从花不谢口中得知了城墙上发生的一切,知道了鬼面人就是燕太子。
自从藏石镇相遇,牧青瑶很清楚云缺对红莲教的恨意。
小镇上的秀儿姐投井而亡,尸体捞出来的可怕模样,牧青瑶见过。
在乌鸡镇,乌灵儿那副瘦削的白骨,牧青瑶也见过。
到了天祈城,穹音之死的经过,牧青瑶一清二楚。
或许陈洲骅花不谢那些人无法理解云缺的愤怒,牧青瑶却感同身受。
她理解云缺,她也同样憎恨着红莲教。
但小郡主知道,现在她无法开解云缺,因为那份恨意,是云缺心里的一个死结。
除非红莲教彻底覆灭,否则永远也解不开。
“好好歇一歇,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杀敌。”
牧青瑶握着云缺的手,轻声说完,缓步离开。
云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斩妖司,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造化弄人。
吴鹰居然是燕太子。
曾经的同僚,曾经的师兄弟,最后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云缺叹了口气。
吴鹰对自己太好,太过热情,云缺知道对方肯定有什么目的,只是始终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现在才知道,那是燕太子对斩妖司的特殊感情。
心绪的烦乱,勾动起妖气,云缺眼前渐渐出现血色。
七叔的丹药确实有效,能压制妖力,但无法彻底压制住躁动的妖魂。
水池里的温泉早已冰冷,云缺直接泡了进去,想要借助冷水压制心头的躁动。
可惜没用。
这时萍山君走了进来。
它在斩妖司无所事事,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再不就去泡澡。
看到云缺回来了,正想打个招呼,忽然察觉到云缺身上起伏的妖气,萍山君没敢吭声,蹑手蹑脚的就要溜出去。
“去后厨找点蛋,生的,要小的。”云缺浮出水面,道。
萍山君连忙答应,去了后厨。
不多时,提着个大筐回来,嘿嘿笑道:
“找来了!绝对够吃,一筐呢!”
云缺往筐里一看,本就躁动的心神差点没狂躁起来,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鹅、鹅、鹅?”
萍山君拿来的,是一筐鹅蛋,个保个儿都比拳头大。
这玩意怎么吞?
萍山君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答道:
“曲项向天歌!”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萍山君就听过这一首诗,它答对了,也得到了它该有的奖励,一大筐鹅蛋一个没落,全扣在它脑袋上。
萍山君只好顶着一头蛋壳,委委屈屈的重新去找蛋。
萍山君觉得委屈,常威和瞎子此时更觉得委屈,简直痛不欲生。
他俩听从云缺的吩咐,很快招了一些矿工,直奔双角山。
这地方他们俩最熟,黑风寨的老巢嘛。
本来常威和瞎子以为云缺封爵封得高兴过头,脑袋一热要了双角山做封地。
黑风寨就在双角山,山里的野果子两人都要吃吐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山里有什么好东西。
然而等矿工们挖出金矿石之后,两人彻底傻眼。
互相看了半天,常威和瞎子抱头痛哭。
咱们兄弟在双角山打家劫舍好多年,到底图个啥呀,早知道有矿,谁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打劫啊!
住在金山,天天打劫,常威和瞎子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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