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小表妹浑身就如同被电了打了那般,小嘴巴张着,一张小脸刷白,额头径自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咝!”
徐大爷嘴里咝了声,腾然起身蹑步靠近,眼睛放光直直盯着貂毛男手中物件,嘴皮子不停哆嗦。
“双面黄!”
“皇帝用的!”
貂毛男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内外黄色的撇口浅口圆盘。
圆盘直径不过十五公分,高度不过四公分,内外壁满上黄釉,就连圈足也不例外。
炫白的灯光照射下,撇口圆盘呈现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正黄色感!
虽然没有看到底款,但只是看这圆盘的内外正黄色就知道。这个圆盘,只有三个人能用。
皇帝,皇后,皇太后!
明清两朝,对于黄色器物有着最严苛的规定。
皇帝皇后皇太后用双面黄的碗碟盘,皇贵妃、太子、公主用单面外壁黄,如有僭越,轻者板子,重则斧子。
双面黄的器物,市面上基本见不着,有的全在博物馆。
“乾隆的?”
徐大爷试探性小声询问,嗓子有些发干,眼睛一秒不离那盘子。
“底款是弘治的。”
貂毛男轻声开口,直把徐大爷吓得倒吸冷气,直接定在原地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浇……黄!”
貂毛男冲着徐大爷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大爷,您是这个。”
徐大爷一眼不眨盯着圆盘,声音都在打颤:“本朝的?”
“这个……”
貂毛男卖着关子笑着说:“我说了也不算。得看方州鉴定中心仪器给答案了。呵呵。”
我抿嘴笑了笑,右手轻轻做了个手势。
貂毛男眨眨眼随即放下圆盘:“您请。”
我并没有急着去拿圆盘,而是盯着貂毛男的眼睛,直到貂毛男识趣的退到一步才轻然点头。
撇口圆盘造型非常规整,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内外壁黄釉非常之薄,就像是只涂了一层最薄最薄的油彩。
最令人动容的是,圆盘釉料边缘和圆盘底足底面釉保持着非常整齐的切面整合度。
整个釉面无论是外壁还是内壁,非常完整且厚薄一致,看不到任何有淌釉爆釉的地方。
在行里,管这种上釉工艺叫做浇釉。
意思就是浇上去的。
这种浇釉工艺,全神州只有一个朝代存在。
明朝!
弘治!
就是那个成化皇帝宠幸了宫女之后生下来藏在皇宫整整六年才被成化皇帝知道的小孤儿。
素食主义狂魔,一代明君!
他在位十八年,整个明朝安居乐业,经济繁荣,属于少有的中兴时代。
历朝历代,只要是不折腾的皇帝,老百姓都会有好日子过。
弘治皇帝并不像他老爹一样爱好鸡缸杯,而是奉行素色,比雍正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世学者将弘治朝时期的素色瓷器称之为神州黄釉的巅峰。
这玩意,要是真的,那就是当之无愧的一级国宝。
我并没有像那些行内老鸟抓起圆盘就摸啊看的,而是双手托起圆盘翻了个面,直接看底面。
底面施的是白釉,正中有双圈款大明弘治年制青花款识。
在大明二字上,还贴着三个国外拍卖行的标签和器物编号!
“童助理,这件器物能检吗?”
听到助理二字,我心里就冷笑。
就连潘家园跟我最熟的石器店老板都只管叫我童总童老板。
貂毛男竟然敢叫我童助理?
暴露了!
“能!”
听到我的准确回应,貂毛男眼睛微微凝紧,迸出一道精光。
随后貂毛男询问了检验费,有些肉痛的样子,却又无奈点头:“好!我捡了!”
我根本没有二话,直接掏出早已拟定好的两份合同放在貂毛男跟前:“您先看好免责条款。出了合同内的意外,本鉴定中心概不负责。”
貂毛男满堆微笑应承,拾起合同仔细,重重点头首肯。
就在要签字画押的时候,貂毛男抬起头来笑着问我:“童助理。我说假如啊,假如贵鉴定中心鉴定错了,那你们应该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顿了顿,貂毛男笑容更深,声音温和:“我说的只是假如,我好像没看见这一条的内容。呵呵。”
我不答反问:“你说得也是。你想我怎么赔偿?或者承担什么责任?”
“是这样的,童助理。去年燕都台收藏天下栏目,专家们看走眼了一件东西,将那件国宝当赝品砸了。”
“后来官司打到了法院。说是栏目组赔了持宝人一笔钱。”
“据说,那几位专家都被开除了?”
貂毛男说的这事倒是真的,也打了官司,但最后那句话就是在吹牛逼了。
收藏天下虽然为了节目效果砸东西,但只要是百年之前的物件,那都是算古董,都不会上护宝锤。
真要是遇见了超级国宝,那些个专家们抢着买还来不及,哪会舍得砸。
不过貂毛男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再不上路跳坑,怎么对得起他的辛苦演出。
“那就按真品赔偿?”
我不慌不忙轻声回应:“再把我方州鉴定中心的招牌也砸了?”
“我也退出鉴定界?”
貂毛男急忙笑着摆手,接连说了好几句不至于。
闷了几秒,貂毛男笑着说:“就按照真品赔偿吧。您觉摸着这件浇黄釉值多少?”
我转头望向徐大爷:“徐大爷,您觉得这件黄地圆盘值多少?”
徐大爷立马鼓大眼睛,脑袋甩得如同五档电风扇,一个劲的叫着不知道。
弘治浇黄釉虽然被誉为神州黄釉瓷登峰造极之作,但现如今还真没有类似物品的拍卖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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