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踢了地上的一块石头,那石头疾飞而出,打穿了那个士兵的头颅。
剩下几个士卒吓得脸色都变了,但在他们转头的刹那,柏舟手中的黄金剑斩断了他们的脑袋,只剩下三个躯体立在原地,鲜血从他们的脖子喷出,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小女孩死死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恐和泪水。
柏舟看向她,问:“怕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柏舟抬头看去,从这里能够一眼望穿前面的店铺,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外面堆满了尸体,他们的鲜血在街道上无声地流淌,染红了大地。
除了青山观的道士们,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但如今青山观也无暇照顾他们。
在乱世之中,他们只是蝼蚁。
千百年后,他们也只在当地县志上留下一个数字,甚至有可能连数字都不会留下,因为当地的县令要粉饰太平,掩盖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海内沸腾,民生煎熬。
以前这两句话只不过是史书上一句最平淡最温和的话罢了。
而现在,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切,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她的心在沸腾,全身的血液在叫嚣,她觉得自己快要爆裂开了。
但她的神情却很宁静。
安静得如同神佛。
她将小女孩又重新放回了房梁上,说:“你躲在这里,我有事情要去做,不管谁来了,都不许出声。”
她顿了顿,又道:“不要再哭了,如果有汗水也要用袖子擦掉,我无法回来救你。”
小女孩趴在房梁上,静静地望着她,忽然道:“你是来解救我们的神灵吗?”
柏舟摇头:“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
柏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现在的正确做法,应该是隐藏在暗处,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找一找,如果有外面的人被传送到这里来了,就将他们全都救回去,至于这个层级的人,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可是,她还是拿起了黄金剑,在街道上来回走过,将每一个劫掠百姓的士卒杀死。
她杀的士卒太多,那些原本在劫掠和侵犯妇人的后唐士卒们都放下了手里的财货,开始聚集起来。
柏舟提着剑,站在街道正中,四周堆满了尸体,下面一层是老百姓的尸体,而上面一层是士卒的尸体。
那些士卒们手中拿着盾牌和环首刀,将柏舟围住,他们想要冲上来,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裹足不前。
他们本来就是溃兵,在战场上被吓破了胆子,没有那种死战不退的勇气。
柏舟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他们,手中的黄金剑上缓慢地滴下了一滴血珠。
那是剑上的最后一颗,黄金剑再次变得干净整洁,光泽照人。
柏舟动了,站在前面一排的士卒们瞬间便倒了下去,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士卒们被她那宛如杀神一般的冲杀吓破了胆子,大叫一声,丢下手里的兵器就跑。
柏舟没有追,这支溃兵太多了,前方还有不少人,他们还在劫掠和屠杀。
她要阻止他们。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士卒了,她发现自己从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有一丝丝的难受,到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仿佛她杀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游戏里的一个个小怪,死了还会再刷新出来。
战争会改变一个人吗?
会的。
当一个人常年行走于行伍,以战争为生,就会对死亡变得麻木。
“你就是那个剑客?”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柏舟抬起头,看见一大群士卒拱卫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他的铠甲也已经残破,脸上也满是血迹,但他那双眼睛闪烁着狼一样的光。
“阁下实力超群,剑术精妙,何故隐居于市井之中,不如投在我的麾下,哪怕你是女子,将来依旧可以封侯拜相。”
柏舟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墙上面,这个校尉在纵兵劫掠的同时,也在小镇的城墙上驻防,也不知道是要防备谁,或许是防备追兵,又或许是防备别的溃兵。
五代十国这段历史之中,不过是藩镇军阀之间,你打我我打你,有的时候还会自己打自己。
“就是你下的令吗?”柏舟问,“是你纵兵劫掠,屠杀城中百姓吗?”
那校尉的神色未变,道:“阁下是来为城中百姓求个公道的?”
柏舟摇了摇头,直直地看向他:“不,我是来杀你的。”
然后她便提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