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廉价的“浊水”和“深蓝露滴”吸引的，远不只是斯塔琳一行。随着越来越多的学徒涌入市场，伽罗面前逐渐汇聚起了一大群人。
他们看着牌子上的介绍，皆是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有的连连质疑这是不是真的，有的则下定决心要抢先购买：这种东西供不应求，稍慢一些恐怕就买不到了。
雷安挑选的两种巫术药剂，对众多的一级学徒都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浊水”作为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其重要性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质疑。
在解析巫术模型的时候，很容易将精神力消耗殆尽。
巫师学徒必须通过冥想补充精神力。而因为灵魂强度上的限制，他们能进行冥想的时间非常有限。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用药剂补充，那么解析巫术模型的速度会被拖慢很多。
而在所有补充精神力的巫术药剂中，“浊水”在一级学徒这个阶段性价比最高。
雷安借由命运之骰改良的“浊水”，更是在性价比方面优化到了极致！
至于“深蓝露滴”。
它固然有着很大的副作用。但凡对自己有些自信的学徒，都不会贸然使用这种药剂来透支未来的潜力。
不过眼下的情况，实在是非同一般。
实践考核带来的死亡压力，改变了许多一级学徒的心态。
只要能活下去，迟早能找到弥补副作用的方法。
若是死了，那保留未来的资质又有什么意义？连未来本身都没有了！
实践考核的特殊背景，与两种药剂出众的性价比叠加，雷安名下的摊位如此热闹，实在是不足为奇。
这种热闹的场景，自然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
在交易市场的另一边。
名为塔恩的二级学徒待在冷清的摊位之上，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没有成功地拜在某位导师名下，日常的修炼只能自力更生。
于是塔恩选择了药剂学，作为用来赚取魔晶的辅修。
为了避开几位在药剂学方面更强的竞争者，他放弃了在更高层次市场的经营，转而将目标定位为一级学徒。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是明智的。
靠着贩卖“浊水”和其他几种药剂，塔恩赚取的魔晶固然比不上那几位药剂学高手，却也足够他日常的修炼、实验所需。
尝到了甜头的塔恩，本来准备借着实践考核的机会大赚一笔。
谁知道，交易日上竟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竞争者！
对方药剂的质量固然没那么好。但是却足够便宜啊！
而一级学徒，普遍很缺魔晶。
塔恩再不情愿也只得承认：自己的摊位无人问津是理所当然的。
“该死的，是谁想断了老子的财路。”他在心中暗骂了几句：“总不会是那几位吧。”
在塔恩看来，自己认识的几位“药剂学专家”能做到类似的事情，然而他们没有必要跟自己抢市场。
至于一级学徒……有哪个是以药剂学闻名的吗？
塔恩还真不知道。
他不关注一级学徒已经有很多年了。
一批又一批进来，最终不到一半人存活——这些新手实在没有被刻意关注的价值。
除非他们能活过巫师塔中的第一年。
“蒂埃巴。”塔恩看向自己身旁那位充当助手的一级学徒：“你们这一批新人中，有没有擅长药剂学的？”
“有，有几个正在研习药剂学的。”见塔恩十分恼怒的样子，蒂埃巴有些慌乱地说道：“但达到这种程度的，我还没有听说过。”
“摊位上招揽顾客的那个人叫伽罗，他甚至没有上过药剂学的课！”
“如果你说的是正确的。”塔恩攥紧了拳头：“那就意味着他不是真正的摊主，只是个打工的而已。是幕后的那个人，将他推到了前台。”
“究竟是谁在挤兑我的生意？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您说，他会不会是在虚张声势？”蒂埃巴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就是说那些药剂实际上达不到承诺的效果？那些用于宣传的话语是假的。”
闻听此言，塔恩定定地看了蒂埃巴一眼：“确实有可能。”
“巨大的利润之下，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
他对着这位助手低声说道：“你待会这样……然后这样……”
“若是那个摊主真敢造假，这样一定能揭穿他的画皮！”
得到了塔恩的吩咐，蒂埃巴便向对面那个属于雷安的摊位走去。
……
“冷静一下！大家都冷静一下！”
一位高大的金发学徒挤进了人群之中。正是塔恩的助手蒂埃巴。
他奋力张开双臂，高声呼喊道：“你们到这里来买药剂，都是贪图便宜的吧。”
“没错，看这里的宣传，此处售卖的‘浊水’和‘深蓝露滴’是有着很高的性价比。”
“但你们要思考一下——宣传就代表着真相吗？”
“花这么少的魔晶买到还不错的药剂。巫师塔中，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此言一出，很多学徒嗤之以鼻。
但也有不少学徒产生了疑惑，或是趁机起哄。
前者认为，贸然破坏市场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对摊主没有好处。
而后者的动机就比较复杂了。
一部分纯粹是被蒂埃巴的话动摇了；一部分是出于对眼前摊位生意很好的嫉妒。
另外的一些学徒，则怀着这样的心思：
最好把其他人都劝退，这样我就有更大的机会买到便宜的药剂了！
总之，在不同人出于不同目的的推动下，蒂埃巴的话语造成了不小的喧哗。
负责杂务的伽罗，本就因为顾客们的热情而有些手忙脚乱。
若非杜瓦克带来的死亡压力，逼迫着他发掘出自己的潜力。伽罗根本无法靠自己一个人包揽解答疑问、拿取商品、收取魔晶等全部杂务，还都处理得非常妥当。
本就快到了极限。当喧哗声起，局势变得混乱。他一时之间便有些应付不过来。
虽则如此，伽罗还是没有感到丝毫慌乱。
“雷安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应对的方案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种。”
回忆着之前和雷安，以及芙拉尔的对话，伽罗的心中浮现出了先前制定好的章程。
就在这时，一件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在摊位的边缘，连成一片的阴影不住蠕动。
一双修长的腿从阴影中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