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醒醒,阿海……”
迷迷糊糊中,林大海费劲睁开了眼。
“我艹……”林大海看到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女人,浑身一激灵,瞬间坐了起来,刷……,白毛汗瞬间就布满了光溜溜的身体。
塞林木啊,这不是自己已经死去30多年的老婆吗?
是她复活了?
还是自己也死了,在阴间又和她遇上了?
林大海还清晰地记得,好像就是在昨天,50多岁的自己,还在一个远洋渔船上当船员。
渔船在印度洋靠近印度尼西亚海域作业时,拖网被挂住了,自己和另外一名船员被船长派往水下查看,结果在水下发现一艘沉船,他立马动起了心思,有沉船,必然就有值钱的东西,于是,他让另外一名船员上去向船长报告水下的情况,自己却四下踅摸起来,想在船长派其他人下来之前捞点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
谁知,他刚掀开一个船体的残骸,就被一个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他的身体随着这股巨大的吸力转啊转啊……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死去多年的老婆正站在自己面前。
林大海下意识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疼!
重生了?
在船上喜欢用网络刷段视频打发休息时间的林大海,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极具年代感的屋梁,没有吊顶,横梁外露的那种,上面还能清晰地看到几张蛛网。
看墙壁,没有被报纸糊过的地方,是错落有致的石头砌起来的墙。
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唤醒了他的一些记忆,似乎,这就是他30多年前住过的那个海边小村独具特色的石头房。
转念间,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两三秒钟……面前的女人……应该说是他的老婆,看他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脸红红地给他顺手拉了一件被单盖上:“阿海,起床吃饭了,衣服放在床里面了,我给你打洗脸水去……”
“阿……阿……芳……”他稍稍定了定心,便叫住了她,又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阿芳,今天几号?”
黄胜芳见自家男人发问,连忙跑出卧室,一阵哗哗翻日历表的声音之后,她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阳历七月十八,农历六月初七……”
六月初七?
他急忙跳下床,赤着脚跑到外间,日历表上赫然写着:一九九一年。
黄胜芳看到林大海连衣服都没穿就紧张地跑出来,她虽然不敢直视他,但眼里依旧闪烁着关切:“阿海,你怎么了?”
果然,真的重生了!
林大海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婆,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两年多了,可林大海记得,昨天晚上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同房。
而且,两人又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彼此之间还有些尴尬。
林大海连忙又跑回里间,一边套上内裤,一边说道:“阿芳,没事,你去端饭吧,我饿了。”
女人听话地出去了,林大海停下了穿衣动作,说实话,他有点不敢面对这个女人。
这是个脾气温顺、重来不会和别人超级,逆来顺受、打掉牙只能咽到肚子里的女人,可是,前世,就在今天,黄胜芳,自己的老婆,将会遭遇意外而死去,而且,是因他而死。
黄胜芳的死,是他上辈子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好在,这一世,他及时赶了回来,还来得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仅不能让她死,这一世,还要好好爱护她,让她幸幸福福地活着。
下定了决心,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来到屋外。
黄胜芳已经给他打好了洗脸水,挤好了牙膏,他洗漱完毕,弯着腰对着脸盆架子上的镜子照了照,用手理了理镜子里的中分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嗯,白白净净的,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就是这张脸,把黄胜芳迷得不要不要的。
之所以又白又嫩,是因为他不用和村子里其他青年一样下地劳动、下海捕鱼,而是在村小学里当老师。
他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村里照顾他让他在学校里当一名代课老师。
这一干,就是5年。
林大海坐到了餐桌前,端起碗就吃,刚扒拉两口,没看到黄胜芳,随即哑然失笑,心里也酸酸的。
他还记得,前世,两个人结婚两年多,黄胜芳很少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她总是在忙,虽然她家不用出海打鱼,但家里还有一亩二分的水田,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家里被黄胜芳当大爷一样养着,从来没有下地劳动过,平时都是黄胜芳操持着。
除此之外,她在潮落时要去淘海,不淘海时还要织渔网补贴家用。
另外,洗衣做饭劈柴挑水,也都是黄胜芳的活。
黄胜芳之所以如此勤劳,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乡下的女人都是这样闲不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大海的工资不高,他每月领着115块2毛的代课教师的工资,而且5年没涨过。
115块2毛,也许在80年代初期还能养活一家人,但现在已经进入90年代,经过几次物价上涨,百元大钞已经面世,一斤猪肉都快涨到三块钱了。
“阿芳,阿芳……”林大海冲门口大声叫了几声黄胜芳。
黄胜芳连忙跑了进来,一头的汗,她以为早上没有做肉菜,林大海要发脾气,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阿海,你最近上火,我没有炒肉,特意做点清淡点的……”
林大海把黄胜芳按在桌前坐下,又跑厨房拿了副碗筷,给她夹了两张簸箕粄:“吃吧!”
“我……衣服还没洗完……”黄胜芳有些局促不安,这还是结婚两年来,林大海第一次拉自己和他坐在一块吃饭。
以前都是林大海自顾自地吃饭,吃完饭把碗筷一扔,干自己的事去了。
而她自己总是草草扒几口饭了事……
看到黄胜芳有些诚惶诚恐,林大海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以前的自己,实在太混账了。
娶了一个把自己一心一意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然不知足,不仅一点不心疼她,反而喜欢别的女人,真是造孽啊!
林大海把黄胜芳额前一绺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又摸了摸她黑黑瘦瘦的脸蛋,语气轻柔地说道:“吃吧,先吃饭!吃完我帮你干活。咱是两口子,以后吃饭睡觉干活咱们都不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