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语是那样的笃定,让原承无法不去相信——容晴有心障。
序列战的一切都在上位者监察之中,老者这般轻易道出容晴的软肋,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殿下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岫岚侧首看向原承,敏锐地察觉出了原承微妙的情绪。然而能察觉这丝情绪,显见岫岚也并非一般人。
与观寒一样,岫岚也是跨区而来,而这跨区背后所需的通宝可不是个小数字。
“我只是好意提醒殿下,你的身份贵重,未来更是光明灿烂,不需趟进浑水中。”岫岚转回头去,“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原承眉头轻皱,根本听不进去岫岚的劝告,反而凝视着老者肩膀上的白蝶:“……你似乎不是本人。能够借化神修士神识过桥,进入星尘照镜甚至进入序列战中,人族中未曾听说有此天赋神通。”
岫岚没有否认。
一人一蝶,白蝶才是本体。
“原来岫岚道友并非人族修士。”观寒左右看看隐隐对峙的双方,“早就听说过会有东天修士进入序列战,原承殿下可要出手?”
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
若是容晴见到了,必定心中讶异观寒与其印象中的不同。在她面前从来安静自持的观寒道友,原来也有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面。
原承没再出声。冲霄而起的惊天剑意便是他的回答。
甚至根本不顾忌旁边的观寒。既然不是同路人,死便死了。
只见岫岚身体凝固,那是他的时间被“冻住”。
肩头的蝴蝶忽而双翅一振,时间再度流动,快要临体的剑意反而开始变慢……
星尘照镜。
“这白蝶,可是某位先天?”原琅道君将心中猜测道出。在尊主面前,大方询问总比强忍猜疑要更合尊主胃口。
沧流界往事对于原琅道君这样的浮屠尊界高层,不算绝密。
当初太上因缘现身白石界,实力大幅跌落至道君层次,引得诸多大能合力围攻。
不乏有长生主甚至尊主投影而来,或是出手或是旁观。
浮屠尊主的态度不明,但放任长生主投影进入倒也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的倾向。
世间所有后天生灵都想要因缘陨落。有些是活了很久很久的与因缘确有仇怨的,但大多数都指望着因缘陨落,后天生灵能够再享福泽。
毕竟诸天第一位太上山海的陨落,其留下的山海碑到现在仍给后天生灵带来了无尽好处。
而因缘虽非第一位诞生的太上,实力却最强!愿力神通更引人垂涎。如果因缘陨落,恐怕也能留下如山海碑这样的绝世至宝。
心想事成,谁能拒绝?
当时诸天仅剩因缘和除渊两位太上。除渊势必不能让因缘哪怕是遗体落在后天生灵手中。
一直驻守中天的太上除渊忽然降临北天白石界,与后天生灵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大能争夺气息全无的因缘。
浮屠尊主全程没有出手,任其他势力的大能、自己的部分属下去与太上除渊争斗。最终太上除渊在战斗余波中带着白石母界一路撞开无数时空壁垒,撞击到北天偏远地带的沧流界上。强烈的冲击顷刻间消融了沧流界的大半界域。
白石界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座不得不“黏连”在一起的母界满目荒芜。原本的生命不论是修士还是飞鸟走兽尽数陷入大灭绝。
直到无数岁月后,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生机。
太上除渊自此便一直分神于沧流界不曾离去。这么多年来各方势力探听到的沧流界消息寥寥,关于因缘陨落后遗留了何等福泽更是没有头绪。
原琅缓缓说道:“太上除渊从未以蝴蝶相现身过,观其神态亦不像过往记录中的祂。晚辈目前想到的可能便是这白蝶实为太上除渊麾下的一位先天生命……当然,这些全是晚辈的猜测,若有说得不对的,还请尊主斧正。”
“你的猜测很准。”浮屠尊主目露赞许,神色间颇有些怀念,似乎想到了某些往事。
“太上除渊是极特殊的存在。这并非是指祂的实力,而是祂的想法。远古的那些先天生命自恃尊贵,并不将当时还弱小的我们放在眼里。无数族群甚至还未崛起兴盛便因先天的一个心意而灭绝于时间长河中。远古时期,与先天生命为奴为仆都成了各族群抢着要的前程。
太上除渊的实力在太上之中属于末尾,但祂的目光却最长远,想来也与祂的天赋神通有关。祂从未欺压过任一族群,不仅如此,如今我们还受其恩惠,譬如山海碑。若非祂引领,哪有可能让诸天各族群都能得山海碑的好处。
如今诸天之中先天生命销声匿迹,那是因为许多先天在岁月中或是陨落或是被奴役,残余的那些则是去了中天求得祂的庇护。以蝴蝶相现身的先天,之前从未见过也不曾有记载,应当是中天诞生的先天生命。”
原琅忍不住问:“既然如此,这位先天主动进入星尘照镜又是什么目的,是否代表了祂的意思?”
要知道,星尘照镜同样为沧流界开放了入口,这代表着浮屠尊主的态度。
而大量沧流界修士进入星尘照镜便代表着太上除渊的态度。
光影中原承和白蝶的交战场面并不激烈却凶险万分。时空道韵应对不当的话,轻易就能将化神撕碎。
浮屠尊主双眸微合:“祂看得到,诸天万界的未来不再属于先天。祂并非顽固不化的存在,也知道固步自封终将招致灾祸。余容这孩子运气不错,被祂选中一路牵线搭桥,将来不出意外的话也能替除渊一脉在诸天中站稳脚跟。”
听得此话,原琅道君心底的激动难以压抑。尊主的目光何尝不是放在遥远未来。对于世间仅存的太上,诸天各族虽不如远古时期那般敬畏匍匐,但也知道只要除渊境界不跌落,他们便无法奈何祂,自然对祂恭敬。如此境况下,尤其尊主还是经历过先天辉煌时期的古修士,他仍然看清未来大势所趋,怎能不让原琅心情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