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马车到达恒城最大的酒楼门口,银玉息早已经醒了过来,跟着栾沂下了马车。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栾沂点好了饭菜,“出门在外,难免吃不好,还是点一些你爱吃的,等到了西南之地。怕是那里的饭菜更不和胃口。”
“以前,我听姐夫说过,西南偏辣偏甜,辣倒是还能吃些。”银玉息不知为何,无论再累,只要出门就觉得心情很好。
“母亲说,有了身孕不能吃辣的。”栾沂剜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不由皱起,
“放心,到时候我可以亲自下厨。”
以前两人只是相处,却从没如此亲密的生活在一起,这两日,银玉息发现他很细心,也很霸道。
“好。”银玉息自然欣然应下。ii
都城之内,谭府这几日为了谭歆春的事情可真是费了脑筋,大夫人甚至都出门去找了几位官家夫人,可惜成王府不插手,便没人敢多管闲事。
这日,谭沐风从母亲房间里走出,面色深沉,自从办了喜事之后,他不仅要处处谦让着林君瑜,如今还要操心谭歆春的事情。
这不,刚刚走出母亲的院落,谭沐风就看到林君瑜走了过来,林君瑜柳眉如烟,脸色一喜,
“夫君,一会你还要出去么,今日我亲自给你做了些你爱吃的饭菜。”
谭沐风摇摇头,抓住林君瑜的肩膀,“母亲让我务必救出歆春,我还回不去,不用等我了。”
“要救歆春妹妹,是不是为难夫君了,这毕竟是死了人,还闹得人尽皆知。”林君瑜自然想替谭沐风分忧。ii
“毕竟二叔还在刑部当差,他们只会托着此事。”谭沐风放开手,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我还约了人,你赶快回去吧。”谭沐风勉强一笑,说完不等林君瑜开口,他已经提步而去。
林君瑜瞧着谭沐风的背影,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上露出三分苦涩。
谭沐风还未走出府门,就看到宫里的贤公公拿着圣旨走了进来,他忙恭敬道,
“公公来是为何事?”
“自然是谭府大小姐的案子走了定论,谭公子赶快去接旨吧。”贤公公一副亲和模样。
闻言,谭沐风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来想要去找找成嘉年,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成嘉年不至于那么无情,没想到圣旨已经来了,他想着已经走到正厅。ii
闻讯赶来的大老爷和大夫人亦是一脸诧异。
“谭大人还是赶快接旨吧。”瞧着所有人都跪下,贤公公打开圣旨,宣道,
“世子妃谭氏,纵凶杀人,闹得都城皆知,本该按律法严重处置,但朕念在谭大人为朝鞠躬尽瘁,特宣布,谭氏充宫为奴,发配至浣衣房。”
谭大老爷和谭夫人互相对视一眼,谭大老爷轻叹一声,跪拜道,“臣谢主隆恩。”
贤公公把圣旨递给谭大老爷,相劝道,“如今只要不是死刑,留在宫里,谭大人找些人通融一下,谭小姐总不至于过的太苦。”
“贤公公说的是。”谭大老爷心里自然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不算太坏。
谭大夫人也明白这是极好的结果了,但是女儿前半辈子娇宠惯了,哪受得了宫里的苦。ii
谭沐风赶紧扶住母亲,却对成嘉年心生恨意,如果成王府能够从中调解,哪怕是两人不和离,歆春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贤公公已经离开。
谭大老爷拍拍谭沐风的肩膀,劝着两人,“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地了。我们只要平时多打点一下浣衣房的嬷嬷,让她多照顾照顾歆春。”
“老爷,那歆春还有可能出宫么?”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待在里面,那才是最最可悲的。
“以后一旦有机会,我会想方设法把歆春救出来,放心,她也是我疼了半辈子的女儿,我又何尝不心疼呢。”谭老爷扶着谭夫人,转而对谭沐风说道,
“此事,成王爷此举怕是已经说明,成王府已经有了新的支持者,我们谭府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二叔那里走一趟,告诉他,以后可以慢慢和成王府撇清关系了。”ii
闻言,大夫人转了转眼珠子,担心道,“老爷,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我们背叛,以成王爷锱铢必较的性子。怕是也会对我们有所……”
“怕什么,谁让成王府如此不讲情面。”谭大老爷其实心里早就不想再支持了成王府了,不仅平时收到朝中之人的排挤,更是得不到成王爷的半点尊重,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是。父亲说的对,如今虽然表面上成王爷是摄政王,但是许多官员都对他极为不瞒。”谭沐风非常赞同父亲的话。
恒城郊外,马车上银玉息靠在栾沂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可惜时间短暂,宁静被一只黑箭打断,黑箭直接从关扬身侧射进马车之内,栾沂一把抓住黑箭,看着上面毒药,他眉目一冷。ii
“玉息,让关扬先带你离开,你们在秦南等我。”说完,栾沂已经钻了出去。
这时已经有无数支黑箭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栾沂手腕一番把面前的黑箭挡下,其他的黑箭遇到马车就落到了地上。
关扬瞧着栾沂飞身而起,狠狠甩了一下缰绳,马匹迅速奔驰而去。
马匹很快冲出黑衣人,只留栾沂一人在包围圈里,不断地阻挡飞箭,栾沂也不是古板之人。
一刻钟后,银玉息觉得走的差不多了,就钻出马车,与关扬说道,“你先停下马车,你返回去救栾沂,我可以驾着马车先走。”
关扬却动作依旧,“不行,把你安然带到秦南是公子的命令。夫人放心,那些黑衣人公子对付的了。”ii
“可是……可是,我怎么放心得了,上次在都城郊外还不是受了伤,栾沂他在有能耐,也对付不了那么多黑衣人呀。”银玉息知道自己跟着是个累赘,但是栾沂那般坚持,她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夫人赶紧回去好生坐着,我们就快到秦南了。”关扬不再多说其他。
银玉息却突然想到去西南好像并不经过秦南,她返回的身子又钻了出去,“去西南并不经过秦南,我为何要去秦南。”
关扬自然不能与银玉息说清楚原因,只能恭敬回答道,“这些事都是公子安排,属下也不知道。”
银玉息却觉得栾沂有什么瞒着自己,心里越发着急和担心,可她一介女子,又有身孕,能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入秦南,关扬进去城门便停了下来,似乎与人说话。ii
银玉息掀开车帘,就看到栾温站在前面,她想了想,栾温也是一名武将,如今待在秦南做什么。
她正想着,马车又开始行进,她瞧着栾温已经坐在前面,便收起心思放下车帘。
马车这次停在一处院落门口,银玉息钻出身子,施礼道,“二哥。”
“弟媳不必多礼,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先进去休息休息。”栾温英俊面容硬朗潇洒。
银玉息则是走到栾温面前,问道,“那栾沂呢,你可有他的消息?”
“弟媳不用担心,四弟他定会安然无恙。”栾温如此回答。
银玉息却有些生气了,冷傲染上眉眼,“你们明知道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还不过去帮忙,这也就罢了,竟然一直瞒着我。”她气的走到马车边,ii
“你们要是还不说我就亲自去找。”
瞧着银玉息那番模样,栾温无奈的摇摇头,“弟媳还是先进去,进去我再和弟媳说。如何?”
“你们别骗我。”银玉息看着栾温神色自然,才提步走了进去。
院落内清雅简单,银玉息率先坐到石桌前,看着栾温,“现在总该说了吧。”
栾温轻轻一笑,先是吩咐关扬,“你去外面酒楼买些饭菜回来。”
“是,二少爷。”关扬领命而去。
栾温这才徐徐说道,“栾沂知道此次出门带着你一定会遭到追杀,所以就决定让关扬带你来秦南,由我互送你前去。而栾沂他则一个人走去西南的必经之路,可以引开刺客。”
银玉息细细听着,却也听出些破绽,“你们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栾温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不愧四弟看上的女人。这其中还有别的计划,不过是对付西南那些部落的,弟媳如今只要安心休息就好了。”说完,他拍了拍手,
“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银玉息一人坐着,瞧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夕阳,听栾温这样一说,她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这一切都是栾沂的计划,那她就不必太担心了。
正想着,听得响起敲门声,银玉息心思一动,她们才刚刚到这里,关扬回来自然不会敲门,那会是谁呢。
敲门声又响起,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就看到栾温换了一声衣裳走了出来,他也听到了敲门声,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不过。栾温很快反应过来,挥手示意银玉息进到房间里,他则是右手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慢慢走到了门口,从门缝看了一眼,他脸上慎重褪去,伸手打开门。
“我就说刚刚瞧见的是栾大人,果然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