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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就不说吧,在某些方面,我和许昌阳是相似相通的。
对我们来说,麻烦和烦恼已经足以让人头痛,但如果还要把烦恼告知对方,等于把烦恼扩大成双份,烦上加烦。
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加重氛围的沉重。
“欢好。”许昌阳轻启薄唇,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紧了紧眉,目光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嗯?”我迎上他的眸子,看到一副棱角分明,笼罩着坚毅的轮廓,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带着希希去澳洲待一段时间,好吗?”许昌阳斟酌片刻,虽是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模样。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道。
“去姑姑那儿待一段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三个月。”许昌阳冷静地说道,猛吸一包烟的结果就是让我离开东城吗?
“我会和姑姑商量,并安排甄管家接送你。”
我侧过头,望向许昌阳:“……”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我送去澳洲?
是他接下来有什么举措,会伤害到我?
还是,我留在东城会影响到他?
澳洲。
如此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我知道许姑姑早已移民定居在澳洲,但她对我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再加上许昌阳向我求婚没几日,铺天盖地的新闻,许姑姑一定看到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太情愿去面对许姑姑,或者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去澳洲的理由是什么?”我静静地垂下眼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同他共同面对。
而且,我舍不得与他分开,他舍得吗?
“听话。”许昌阳并不打算解释。
“不要,我不想去。”我紧咬着下唇,这算什么,他真的把我当成他未来的另一半吗?
许昌阳从座位上起身,淡淡地叹了口气,略显无奈:“三个月的时间,回来后,我再向你解释,好吗?”
“不好。”我垂下眼眸,呆呆地望着脚尖,坚定地说道。
空气陡然凝固停滞,两人陷入无言的寂静之中。
相处这么久,他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我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带着孩子去澳洲。
况且,他今晚的情绪我都看在眼里,里面夹杂着错综纷乱的东西。
虽然我不懂,我可以肯定一点,这与我有关。
既然与我有关,我更不可能离开东城。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都抗过来的,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
我明白他一定是为了保护我,可我不忍心让他独自去面对,他为我做得已经够多的,更不忍心离开他。
许昌阳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脸庞埋进我的颈间,仿佛要将我揉进怀里。
窗外的月光和来时一样,朦朦胧胧的,冬日的夜很静很美,抬起眼,便看见对面后山,还有远处的草地,水面和公路。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去澳洲吗?”许昌阳低喃道。
这一刻,眼泪突然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和纠结在心头搅动,我忍不住地哽咽起来,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傻,欢好,你听话啊。”
我:“……”
他有他的想法和计划,这我明白,但是,我想陪在他的身边。
只想陪在他身边。
“明天我和姑姑通电话,机票甄管家会打理好。”许昌阳放轻了声音,揉了揉我的头发。
沉默对他而言就是默认吧。
如果他一定要我暂时离开东城,我不想去澳洲,我想去岭市。
那是我童年成长的地方,那是我的故乡。
岭市距离东城车程约5个小时,终究是国内,总比去什么澳洲强吧。
最主要的是,我和许姑姑处于陌生阶段,拖着孩子去澳洲实在不是上上策。
万一许昌阳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也能及时都赶回来。
把这个想法告诉他后,许昌阳蹙了蹙眉,点头同意。
这样一来,既不麻烦许姑姑,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来回乘机。
去国外一旦水土不服,生病什么的比较糟糕了。
许昌阳第二天上午便派车将我送去岭市,并提前预约好了临山别墅,吴妈也跟着一并过去。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促,我没有多问,我信任他,理解他,此刻唯有给他一点空间与时间吧,待事情解决了一切都好起来。
临走前,许昌阳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眸底的不舍真真切切,承诺定会早日来接我。
随着汽车匀速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我与许昌阳逐渐拉开距离,不知怎的,一颗心忽然塌陷了下去。
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在思念。
许昌阳一个人在东城,同时面对林致远和宫询,这三个与我息息相关的男人,使得我夹在中间恍然无策。
就像林致远说的,接下来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
傍晚的时候,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盘,万里无云的天空。
蓝色渐染,像一片明净的彩色湖面,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绚丽神秘。
阔别已久的岭市,我回来了。
童年的回忆总是无边无际。
甄管家和司机安拍好了一切,便离开了岭市。
送走了他们,黄昏已然谢去,夜幕渐渐铺开。
郁郁葱葱的临山联排别墅,被刺眼的白色路灯照亮,在黑色的夜空里镶了一圈又一圈光影。
有时,被拂过的夜风飘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只那么一阵,就消失在无限的宁静之中。
这里真好,临山而居,无比地安静。
新鲜的空气仿佛能淡化所有的污浊。
吴妈在研究厨房,希希在客厅堆积木,我在阳台上暗自伤神,不知许昌阳此时正在做什么……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
一定是他,我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然而,当我拿起手机的时候,着实惊着了,不是许昌阳而是希希奶奶。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老人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刚离开东城,就有幺蛾子了?
“喂——”
“欢好啊,你什么时候能带希希回来一趟啊。”希希奶奶在电话里头,听起来情绪稳定。
又是这个问题,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我淡淡地说。
“她在旁边吗?我想和她说话。”希希奶奶期待般地问道。
我捂着听筒朝客厅往了一眼,吴妈刚带希希去浴室洗澡。
“她不在。”
“……希希长多高了吧?”
“嗯,长高了。”
“她有没有换新牙齿?”
“……”
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觉告诉我希希奶奶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扯家长里短的。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手机要没电了。”我没有心情和兴趣陪他瞎扯。
“欢好啊……”希希奶奶的语气陡然沉了下去。
果真,老人家闲得没事干,整天胡思乱想。
“您以后有事不妨直说。”我紧了紧眉心,“说吧,这次是什么事情。”
“宫询,他啊每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我担心他犯错啊。”希希奶奶叹了口气,着急又无助地说道。
“放心吧,您儿子只有让人家吃亏的命,自己是吃不了亏的。”
话落,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只能这样安慰,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子操心,真是作孽。
宫询那个人,我实在不想提及,如果可以,真希望将他从我的记忆里彻底划去。
从他绑架囚禁季美玲的方式上,令我对他的厌恶又增加一分。
慕少城已经表明立场,不会放过他,联想到季美玲的孩子被无辜害死,唯有一声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已选择暂时脱离东城,等于屏蔽了林致远和宫询。
众生皆苦吧。
“欢好啊,你有时间劝劝宫询吧,他好歹也是希希的爸爸啊。”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没来由的头痛,仅仅因为宫询是希希的爸爸,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去劝阻他迷途知返?
哪有前婆婆劝前儿媳去说服儿子的。
关键他又不听我的。
没办法和希希奶奶在这类问题上良性沟通,思维模式的差异很难使我们在一个频道同步。
找了个理由,我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沉冗良久,我盯着手机发呆,心里想的是,为什么许昌阳还不给我打电话。
他一直在忙吗?忙什么呢?有没有吃饭?
明明才分开不到12个小时,思恋已入骨。
夜深了,我对着漫天的星空,脑子里一片空白,回想起这些年所经历过的悲欢离合,也算是没有白活。
好在,一切的纷扰都在许昌阳的到来划伤了句号。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想带上希希去看望许昌阳的爷爷,还有姑姑。
我曾问过他,你喜欢我什么,为什么选择我?许昌阳斟酌一瞬,答案浪漫而务实,完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这个问题恐怕要用一辈子来回答。”
虽然,是照抄的。
不过,女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安稳的生活,和坚实的臂膀吗?
在岭市的日子,时间过地特别快,许昌阳也因公事去了一趟广州,甄管家每周五会来例行查看,这天,刚吃完早餐,甄管家就出现在别墅门口。
“林小姐,这是许少特地从广东带回来的板鸭。”甄管家拎着香气扑鼻的板鸭轻轻晃了下。
“许少特地吩咐,适合冬季做汤饮。”
我接过板鸭,不知怎的,顿时觉得头昏,恶心无比,实在闻不了这般油腻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早餐,“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当着甄管家的面,我尴尬地擦了擦额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