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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箱倒柜找来针筒,打开鸡圈门时,七彩大公鸡立马警惕地侧过头来。
它双目炯炯,神态威猛,加上比普通公鸡大一圈的壮硕体格,看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不过我一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会怕一只鸡?
笑话!
一分钟后,顶着一脑袋鸡毛的我狼狈地跑出了鸡圈。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七彩大公鸡喙尖爪利,力大无穷,还会扇动翅膀跳起来扑人,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都破相了。
这家伙像得胜的将軍一样,昂首挺胸,在鸡群面前打起鸣来。
看着鸡圈里耀武扬威的它,我越想越气。
你这扁毛畜牲还是小爷花钱买下来的,要不是我,已经变白切鸡了。
不过气归气,蛮干确实是行不通的,敌人太过凶悍的时候,只能智取。
论单挑,人可能不是七彩大公鸡的对手,但论玩心眼子,一百个它都不是人的对手。
冷静下来的我来到村里的供销社,刚进门就遇到了拎着塑料袋的王刚。
看到我的狼狈样,他甚是疑惑:“怎么了老九,跟谁干架了?”
“不是,骑我爸的二八大杠,赶圩回来时摔了一跤。”
人要脸树要皮,总不可能跟发小说,我是跟一只鸡干架。
还干输了。
“头上还有鸡毛,难道你摔鸡圈里去了?”
“可不是嘛。”我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来供销社买啥啊?”
“没……没什么,给我爷爷买点烟丝而已。”
王刚神色有些不对劲,还用手把塑料袋掩了掩。
这鬼鬼祟祟的动作,我当时看到也没想太多。
跟他告别后,我买了半斤酒米,回到家里和谷糠掺匀,弄了满满一大盆,再放入鸡圈中。
现在还不到喂食的时候,但鸡群还是习惯性的围了过来,七彩大公鸡理所当然走在最前边,母鸡们唯唯诺诺,没一只敢越过它。
酒米散发的味道很香,七彩大公鸡吃得那叫一个欢快,母鸡不敢抢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吃吧吃吧,吃得越多越好。
我在鸡圈外笑,七彩大公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把脑袋侧了过来。
看着它睿智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难道这家伙真成精了?
幸好它只是看了我几秒,又低头啄食起来。
几分钟后,七彩大公鸡终于吃饱了,迈着四方步刚离开,我立马把盆端了起来,气得母鸡们咯咯叫个不停。
可不敢给它们吃酒米,万一整个鸡圈全醉了,那倒霉的就是我了。
等了半小时后,七彩大公鸡终于倒了,我如愿以偿,抽了满满一管鸡血。
趁着血未凝固,我回到屋里,将它和朱砂调和在一起,在准备好的黄纸上画了十三道符咒。
六道赦令符,七道护身符。
这是我练得最得心应手的两种符咒。
赦令符属于龙骨符咒,用于斩妖除魔,辟邪消灾,是道家最常见的符箓之一。
护身符则是保护本体不受邪煞侵害,两符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画符与沙地练笔不一样,十三道符完成后,我满头大汗,头晕目眩。
这是精神力透支的缘故。
符是画好了,至于效果怎么样,还得要实战才能检验。
自打李斯撞邪之后,村里这几年风平浪静,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邪门事。
手握新鲜出炉符咒的我,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
吃晚饭的时候,我爸问我买来的公鸡为何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说可能是母鸡太多,累坏了。
我爸也没往别处想,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看着挺威武雄壮的,怎么这么虚呢,还不如原来那一只。”
母亲白了他一眼:“跟你一样,中看不中用呗。”
我爸老脸一红:“孩子在呢,别胡说八道。”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我非常自觉的把饭扒完,嘴一抹就溜了。
来到后院,鸡圈里的七彩大公鸡还有些打摆子,看向我的眼神甚是幽怨。
在乡下,大鸡大鹅一向最是记仇,但凡招惹过它们的,不论人还是狗,只要看见,隔着老远都会追上去干架。
但我不虚它,一人一鸡对视良久后,它败退了,耷拉着脑袋钻回鸡窝里。
两只小母鸡讨好地凑上前去,结果被一翅膀推开了。
“算你识相,下次再敢跟小爷叫板,一定找人骟了你,让你望鸡兴叹。”
七彩大公鸡身子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
它听懂了。
我得意地笑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吓唬吓唬它而已,真要找人把鸡骟了,我爸肯定也得把我扇了。
……
一星期后,村里来了一支车队,听说是市里的领导,和几名港商组成的考察团。
个个都是大人物。
在镇领导和李大爷的陪同下,考察团在村里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在我家院外驻足良久。
年少心性,我爬上墙头看热闹。
考察团里有个戴蛤蟆镜的女人,一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高挑靓丽,打扮新潮,美得就像电影里的明星一样,而且有种非常特别的高冷气质。
她拿着大炮筒一样的相机,对着血柏咔咔一顿拍。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是好色,而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咯咯咯咯。
正看得入神时,旺财也跳到了围墙上。
旺财不是狗,而是七彩大公鸡,我爸给它取的名字。
原因很简单,他懒得想。
家里只要会喘气的,恨不得全叫旺财。
我似乎有些理解,爷爷当年拍烂八仙桌时的心情了。
那天被酒米干倒之后,这家伙老实多了,只要没见到针筒,和我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旺财蹲在墙头上,和我肩并肩一起看美女,侧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也不知道它的审美跟人类有什么共同之处。
就在我俩看得津津有味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八仙指。
一身西装革履,依旧人模狗样。
他一路小跑到女人身边,点头哈腰,神态恭敬。
我心里一咯噔。
坏了,这考察团莫非是冲血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