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汉脸上的表情堪称骇然,嘴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张大,喉咙间的扁桃体暴露在空中,让人能清晰看到它在颤抖。
他仓皇的后退两步,却撞到了墙边的衣架,铁质的衣架坠地发出连串震耳的响动。
他似乎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本该寂静无声的夜晚。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带着几个老街坊冲上三楼的时候,大家都在做什么呢?
吴老汉面上一片空白,脑海中有些许转不过弯来的凝滞迟钝感。
“金女她,那天....”
吴老汉的声音几不可闻,干瘪的嘴唇在疯狂颤动,神色有些恍惚,依稀之间好似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某夜。
他是怎么判断老三家起乩的呢?
应该也许是在他冲上三楼的那一刻,看到吴金女被几个大人按倒在地上,而且用六帝尺疯狂抽打的时候下的结论吧。
他一定救下大娃娃了。
肯定没错。
他确定自己拉开人了。
可拉开人之后呢?
老三夫妻开始对骂,老爹瘫在沙发上胡言乱语,二娃娃靠在墙角抱头哭泣,小娃娃在尖叫,从衣柜里扔出一件件的衣服,神色癫狂的套大娃娃身上...
等等,为什么偏是在套衣服呢?
大娃娃躺在地上怎么又哭又笑呢?
怎么,怎么大娃娃在他们临走,还疯了似的冲出门管他喊爸呢?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吴老汉颤抖着身体,缓缓扶着沙发椅背坐下:
“我没娃娃,金女是我和我媳妇看着长大的...”
“我媳妇把她看成眼珠子,但也怕老三媳妇误会,只能半开玩笑对她说:你爹娘要是对你不好,就给咱们养,管咱们叫爸妈......”
原来,是他没能救下大娃娃。
大颗浑浊的泪珠从他满是沟壑的脸上划过,他早已泣不成声:
“你说得对,那天,咱们上三楼的时候,金女身上没穿衣服...”
“是我,是我的错。”
“我以为是抓簁....”
游梦之神色淡淡,声音轻柔仿若低语:
“抓簁后会在皮肤上留下红痕。”
这是句肯定句。
游梦之并非不懂,相反,她可太懂皮肤上红痕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之久...
“其他人在哪里?”
“你能把他们叫回来吗?”
“或者有没有他们的生辰八字?”
游梦之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吴老汉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能没好气的提醒:
“同屋两个成年男性,最少有一个是猥亵吴金女的凶手。”
“以吴金女的反应来看,她成年离家前很有可能就遭到了猥亵,连最小的妹妹都知道这件事,没理由一个屋子的其他人不知道。”
“若是你爹,反正你爹已经死了,那也还好。”
“......别瞪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你最好也这么期望,万一猥亵人是你那个老三弟弟,你就得再哭到肝肠寸断...”
游梦之闭了闭眼睛:
“吴金女死后,他们几乎是立即离开,甚至连三楼墙上的全家福都没有取走。我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令他不对剩下的两个女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