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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248涉险
“当然是……炖了这条狗，报仇。”书生的脸上含着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似笑非笑表情让两个小家伙看得心里发憷。
满脸络腮胡的寨主听了书生的话，心里的怒气才消了一些。他恼怒地跟两撇胡的账房先生说：“都是听了你这玩意的话才害了老子两个兄弟。”
两撇胡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一双细长的眼打量得人浑身不舒服，他谄笑地哄着寨主说：“这两个兄弟撒的热血做出的贡献，全寨子的人都会记住的。”
“只有粮食才是大伙的命啊寨主，没有粮食吃迟早得大家一块死——”
两撇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报”的一声长喝打断了。守在大堂看门的土匪捧着一袋东西，径直地走向了络腮胡，双手捧着一袋的东西献了上去。
络腮胡的寨主面露异色，打开一看，是磨得细腻雪白的上好的面粉，又白又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诱人的清香，让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丰收的麦田，风吹起金黄的麦浪就是这股清香。
络腮胡粗粝的拇指搓了搓这袋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面粉，浓眉大眼紧盯着狐疑道：“面粉？”
“是寨主，这是袋面粉。”
络腮胡瞅着这一袋雪白细腻的面粉，肚子咕噜咕噜地饿得叫了起来，忍不住流起了口水。抓起面粉直接塞了一嘴生吞了下去，灌了几杯茶水才觉得满足。
这是上等的雪花面，精选饱满的籽粒细细碾磨而成，一点麦麸都不掺杂，磨得干干净净的，白润细腻，面中含着丝丝清甜。若是做成面食必定清爽可口，他能一口气吃到撑。
被饿得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草和野兽肉的寨主，又抓了几把吃了起来。即便生吃面粉吃得满嘴的干糊黏糊，滋味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好，但络腮胡吃得津津有味，眼神发热，嘴里满口面粉的香劲。
他吃了几口之后，看向书生：“嗝——老大要来点吗？”
底下的几个土匪头子面面相觑。书生静默地摇着羽扇，神色莫测。他的五官并不出奇，反而平淡得很，只是清癯的读书人的气质让他在这土匪堆里尤为地突出。
“小十一有啥事就说，吞吞吐吐地看着老子能看出朵花来？”络腮胡寨主粗声说。
十一硬着头皮说：“寨子外面来了两个女人，说是来讨那两个小崽子的，想要跟老大谈谈事。”
络腮胡惊讶：“这么快就到了？”
白面书生扇了扇羽扇，他的下颚微抬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去把人带进来。”
陆清婉走进了东坪山土匪寨，眼睛闪了闪把里面看了个遍。这山上平坦广阔，甚至能盖起房子。住在这里的土匪不在少数，有点像个小小村落。两座山的山顶连在一起，占地广阔。
路遇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陆清婉看着那一地光秃秃的狼藉很快便能认出那是遭了蝗灾的田地，她的目光移向另一处，登山之时耳边听见有潺潺的流水声，山腰有一方碧湖，取水灌溉并非难事。
山上种田？这倒是……有点意思。
陆清婉把眼里的异色暗暗地藏住，在带路的土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便垂下了头收起了打量的目光。
她很快便被领到了大堂，堂子里只有两个男人。
“我们寨主在里边。”引路的土匪说。
陆清婉走进了大堂，堂子中央摆着整块虎皮做成的椅子，目光微微往上移，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莽汉。穿着白衫的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站在莽汉旁，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了坐着的大汉身上。其余若干个土匪板着脸站在堂子两侧，默不作声。
兼之山寨背靠深山堂子森冷阴暗，无形之中让人产生惧意。
她颔首淡笑：“在下陆清婉，乃是食记的东家，诸位手里的孩子正是在下的幼弟。”
寨主鼻孔吹了好大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你胆子挺大的，敢来老子这土匪窝。”他说完后发出了浓浓的哼声：“倒是养了两条好狗！”
络腮胡记仇得很，心中门清地记着被狗咬伤的两个兄弟的账。
书生淡淡地说：“陆东家倒是来得快，脚程还快了半日。”
陆清婉心里暗暗地露出诧异，握拳在袖，面上淡定地道：“幼弟捏在阁下的手里，不敢不来。”
她观这两人的表情，似乎……并未发现谢泉等人潜入山中的事？
正好。
她将目光落在了书生脸上之后便凝住了，看得微愣了，一时不察便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络腮胡满脸怒色地道：“你一个女人盯着看老子的兄弟干甚，难不成想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寨子里有很多讨不到媳妇的兄弟，都愿意给你当男人。”
青娘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把这个满口喷粪的鲁汉给大卸八块，偏偏又不敢得罪人只能怒瞪着人。陆清婉抓住了青娘的手，示意她少说话。
陆清婉凝在书生身上的目光移了开，觉得有几分的眼熟，若有所思。
她的记性极佳且又擅画，虽然不像徐凌那样擅人像画，但冷不丁地书生这一张脸撞进了她的眼，她察出了几分意思，目光难免闪了闪。
“敢问寨主，不知东坪山寨有何打算？”陆清婉直白地说。
这倒是让络腮胡愣住了，他愤怒地说：“伤了老子的两个兄弟，你倒是说应该怎么陪。”
陆清婉蓦然地笑了：“这么算可就算不清了，若非阁下劫了清婉的幼弟，寨主的兄弟也不会遭此厄运。”
“不过……在商言商，清婉愿双手奉上细粮五百石，分文不取，以解山寨燃眉之急。”
五百石，那就是七万五千斤粮食。陆清婉走进寨子看着寨落里的村落规模，大概估算的一个数。这已经是足够整个寨子吃上一整年的粮食。
这年头粮食比人命还要值钱，给钱不如给粮食划算。她奉上了一袋雪花面，没多久便换来了人尚且还算客气的迎接。她便知道了这群土匪缺粮缺得厉害。
白面书生挑了挑眉。
络腮胡听到这五百石的细粮，目露贪婪之色，添了句：“不行，还不够。”
陆清婉摊手无奈地道：“五百石的粮食足够两百余口的人吃上整整一年还有富余，而且全都是上等的精细粮。这样若是还不够，寨主认为多少才合适？”
留南村这样的大村也不过五六百口人，东坪山寨这样巴掌大的地儿要真仔细数来再多也不会超过三百人。
“折算下来这些粮食价值近两千两银子，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络腮胡把目光投向书生，书生风轻云淡地开口：“七百石。”
陆清婉松了一口气，七百这个数目虽然多，但也并非她承担不起。食记少卖三天的粮食也够了，只是这些白白拱手相送不说还折腾了不少人力和人情进去。
怕也只怕他们拿了粮食翻脸不认人。
陆清婉深吸了一口气毫无芥蒂地用帕子擦了擦手，自顾地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在几道胶着的目光之中不露惧色。
“我幼弟的账算完了，这会也该算算你们的账了。”
堂内的莽汉呼吸粗了几分，圆目怒瞪，面露凶意。
青娘低呼了一声，护在自家姑娘前面，挡住了这些凶狠的目光。
陆清婉轻声地笑了，一手拨开了面前的青娘：“若非有人告诉你们，你们恐怕也想不到去劫在下的幼弟吧？”
“你可知你们劫的是谁人？又可知，若非清婉今日亲自来走一趟，只怕你们的土匪窝不出三日，就得给徐州知府的政绩添几朵花？”
络腮胡呼吸重了几分，几乎要捡起地上的双斧抡了起来。
“稍安勿躁，天气炎热，动不得肝火，寨主何不让清婉把话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