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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187牵制
葛嘉看着陆清婉这一番举动，也是看得一脸的吃惊，简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葛嘉先前还担心陆清婉回来撞上了，得被这个村妇生吃活剥了。
然而，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人家小姑娘可比他硬气多了，快刀斩乱麻，一点也不跟人多费口舌。
他是有些对不起徐凌，所以挨了这一巴掌也认了。但陆清婉可没有一点对不住徐凌的地方，反而还给了他不少的照顾，给人这样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纯属就是无妄之灾了。
葛嘉还想得护一护人，别让她给徐刘氏欺负去了。
没想到陆小姑娘一回来，直接就让人把徐凌的娘给捆住了，还给人清清楚楚地算了一笔账，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葛嘉也不是那种愚忠之人，见识过徐刘氏的彪悍还上赶着讨打、敬着她。敬着是情分，给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按上一个罪魁祸首、心思歹毒的罪名，这还上赶着自讨苦吃，真当他葛大爷的脾气是揉面的？
这种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青红皂白都不分的愚昧妇人，葛嘉也起不了啥尊敬的心思。一上来就哭哭闹闹，讲不清道理了就一耳刮子呼上来，之所以压着发火，全都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
葛嘉又想起徐凌每月给家里寄的银子，全程冷眼地看着徐刘氏眼里露出贪婪比伤心还多，总算是明白了一分回程之时，陆小姑娘笑而不语的眼神的含义了。
陆清婉说让徐刘氏说话的时候，堵在徐刘氏嘴里的那块布便被婆子取了出来。
徐刘氏心里堵得慌，又是气又是急地破口大骂起来：“银子？老娘一个字儿都不会给你的。年纪轻轻，心思倒是不浅。嘴皮子轻轻碰一碰，几百两银子就没了，谁相信你会这样好心把银子花在我们大郎身上……”
才三百多两银子，算什么？刚把马牵去马厩放好的谢泉，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屑。
自家姑娘五百两一张的请帖都舍得去买了，还会贪了这三百两？
徐刘氏大声地嚎道：“嫂子，嫂子啊——赶紧扶俺去报官！俺要去报官！这些人要把俺欺负死了！没有天理了！俺儿子还躺床上，连气都快没了，还这样对俺！”
她忽然梗着脖子，伸长了朝着外面看去，若不是还被婆子压着，怕是早就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深青色粗布裳的农妇走了进来，她的头发用一块白蓝靛色碎花布包着，露出夹着银丝的鬓发，肥胖的手戴着一圈银镯，看起来颇有几分富态。衣服虽然有些年头，旧了，但洗得干净。
她扯起了徐刘氏，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直到目光落在屋内悠然地坐着、气定神宁的姑娘身上，眼睛才闪了一闪。
陆清婉发间簪着的一枚白玉镶金丝发钗，质地细腻滋润，温润如羊脂，只看一眼就生生地勾住了她的目光。
乖乖，可值不少银子，她的眼里不禁露出了贪婪之色。
来人正是徐刘氏的嫂子，刘惜君的那个亲娘——刘母。她年纪可比徐刘氏大多了，做了那么多年的里正娘子，别的什么没学会，迎高踩低倒是学得似模似样的。
她之前躲在外面一直没吭声，是因为徐刘氏占了上风，不必她出面都能镇得住场子。徐刘氏方才打了葛嘉一巴掌，她就更加不敢出来了。
葛嘉她知道啊，徐州城里参加春闱少数仅存的硕果之一，已经是进士功名加身的官老爷！
这会子被徐刘氏那么一嗓子吼下来，她心里暗骂了一声，就是不想滩浑水也得硬着头皮走出来了。扶起大口喘着粗气的小姑子，替她顺了顺气。
“老二，缓缓劲儿。现在俺那大侄子才是要紧事儿，听老姐姐一句话阿……”刘母附耳轻声地跟徐刘氏说：“别闹了，再闹下去人不放过你了。”
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都瘫了，醒都醒不过来，跟死也差不多了。小姑子不趁机攀着交情同人哭惨多捞些银子，反倒倒打一耙诬人谋命，把人推得远远的，真是个猪脑子！
她暗暗用眼神给徐刘氏使劲。
刘母惨兮兮地抹着一把泪，哭道：“老二，你别太难过了。嫂子也知道你这是伤心过度，咱们把大郎带回家，这就把大郎带回家。”
少说少错，刘母看着小姑子沉着的脸，心里直突突地打鼓。
徐刘氏上一秒还哭着要去报官，把自个儿嫂子给请了过来，这一回嫂子立马就拆了她的台。徐刘氏的脸阴沉地拉着，只恨不得没有把这个拖后腿拉出来。
徐刘氏皮笑肉不笑地说：“人，老娘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在那之前，老娘要讨回公道，把我儿子害成这样，偿命赔钱！报官！”
徐刘氏说出了这一句话之后，心里吐出了一口浊气。
葛嘉则心里直唏嘘，实在是难缠之人。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能生出徐兄这样的风光霁月的人物。
闹剧他看得也是怪腻味的，难怪葛老爷做生意不喜欢跟农村人打交道，这样死磕着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看着实在是伤情分。
“大娘，你报官也好，鸣冤也成，前提是得找得出证据，没有证据，爷敢保证你连知府的衙门都摸不到。但凡是入京赶考的学子都知道，徐凌受伤生病，是闯幽州台的后果。
言尽于此，爷随便让你告。爷行得正，坐得端。只是，你得承受得住咱们老葛家的报复吗。”葛嘉幽幽地说。
别说他没有害了徐凌的行为，就是有了，他也是官职加身之人，民告官，先得遭一轮酷刑。挺过去了才能告官。徐刘氏能遭得住这份罪？葛嘉一点也不信，她是当真为了儿子而愤怒的。
在葛嘉眼里，徐刘氏的举动宛如一场闹剧。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这点银子，是——”
陆清婉伸了手，接了过来：“是替徐凌还给清婉的。今日还了这钱，婶子你闹出来的事，清婉也不追究了。”
徐刘氏看着陆清婉把银子理所当然地收了下来，看得眼睛都发红了。
陆清婉随意地点了点，翻了一下，数张银票被翻起成一条白线。她抽出一半还给葛嘉：“嗯，不必那么多。”
这会连刘母都拉着徐刘氏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那么多银子，那么多白花花的银票……怎么说还就还了。
这……明明就是葛公子打算给她们的！
徐刘氏气了个绝倒。
“好啊，你个陆氏女，贪钱贪得都钻进了钱眼，连徐凌的救命钱都抢……还！还我钱来！”
陆清婉轻轻地笑了一声，点了一张给她：“喏……清婉也不是贪了你这点银子。这五十两银子是给徐凌养病的，在乡下省着点花，天天喝人参片，喝燕窝粥，也够让徐凌花一两个月了。有你这种娘亲，清婉还当真是怕徐凌被虐待了。”
葛嘉也不是个笨的人，结合今日的情形一看，还真有些担忧自个儿的兄弟日后被虐待了。再过段时间，他就得去四川赴任了，也腾不出手来再关照徐子嘉了。
他听说徐家还有另外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儿子……
陆清婉说完这句话之后，葛嘉便立马接了下来：“这些银子，爷就托陆姑娘代为保管。每月让她按时给大娘五十两，给够一年为止。期间若是爷的兄弟被人虐待了，这钱，不给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