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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游艇内-——
利兆亨穿着一袭笔挺西装,端坐在客厅中央沙发上。
在他周围坐着长江实业大佬李佳城,恒基地产大佬李召基,远东银行邱德根,钢铁大王庞鼎源,以及远东证券李兆福等人。
此时的利兆亨咬着香烟,姿态看起来很桀骜,实际上内心却很紧张。
紧张的原因是今天他必须从对面这些人当中弄到五十亿港币。
加上他的五十亿,
总资金达到壹佰亿!
只要有了这壹佰亿,他建立的倒杜联盟才能战无不胜。
而现在他要面对的就是号称香江超人的李佳城。
李佳城今天没有打扮的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一件白色休闲服,戴着一顶遮阳帽,显得很是清闲。
熟知李佳城的人就都知道,眼前的李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一般人见到他都是一身职业装打扮,很少会有这么清闲。
“我知道李老板你在担心什么。“利兆亨轻轻的开口:”只要李老板答应,我甚至可以把这个联盟盟主的位子让给你!大家都是为了赚钱,盟不盟主的,无所谓!主要是能够筹集到足够资金,击败杜永孝,这才是我们大家成立倒杜联盟的最终目的。“
“呵呵,利生你讲笑了,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个务实的人,从来不会为了一个虚名和谁过不去,现在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不愿意出钱,实在是前途不明。”李佳城笑笑,习惯地摘下眼镜,擦拭着。
利兆亨也笑了。
“李老板,这前途还有什么不明的?现在恒创地产的股份已经被我吃下百分之二十,只需要再努把力,就是百分之三十,五十,直到控股恒创地产!”
“你也知道的,那杜永孝老奸巨猾,一向秉承资产不上市,公司不上市,杜氏集团上市的公司也仅仅有恒创地产少数几个。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地产协会强制要求恒创上市,避免恶性竞争,恒创这才乖乖就范。如果我们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只要让杜永孝躲过这一劫,那么到时候恒创地产就会退市,杜永孝再次龟缩到他的帝国当中,想要击败他简直痴人说梦。”
利兆亨吐了一口烟雾,随后看向李佳城等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你们现在还举棋不定,那么我们这次狙击就会彻底失败,大家之前投进去的钱也都会化为泡影。所以还请大家考虑清楚!”
李佳城淡淡一笑:“我们考虑的很清楚,之前因为听信你的话,砸钱进去狙击恒创,准确说,恶意收购恒创,那时候你说恒创股价已经跌到谷底,很容易就把它吞掉,可谁知道杜永孝从哪里搞到那么多资金,竟然又把股价推高,搞得我们现在骑虎难下——”
“是啊,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要用,也要用到刀刃上才行!”恒基地产大佬李召基在一旁附和道。
“再说,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问过你是如何与杜永孝争斗的,但是据我了解,你似乎在和杜永孝斗法的时候,下手太绝,听我一句劝,不要学人赌身家,动不动就想要蛇吞象,放手一搏,香港每年有十个人豁出命放手一搏,也不过才活下一个,剩下那九个,要么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要么干脆葬身香江。”
“何况,活着的那一个,未来如何,是否真的能重新振作,从头再来,也是未知数。生意场上,不留后手是大忌,一旦豁出去,再想挽回损失,难如登天,恐怕就是自己再想割肉,保存实力,其他人也不会给他机会。”
利兆亨轻轻咬着香烟,吞云吐雾,听到李召基有些严厉的劝诫,微笑着说道:“什么叫蛇吞象?现在到底谁是蛇,谁是象?四叔,我们是倒杜联盟,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我们才是大象!杜永孝不要说是蛇了,他现在就是丧家犬!”
“还有,什么叫放手一搏,什么叫赌身家?香港是什么地方?资本主义市场!机会主义市场!在座的每个人话我知,谁没有赌过身家?现在只是因为姓杜使出一点点鬼蜮伎俩,就把你们吓住?”
“鬼蜮伎俩?杜永孝眼看弹尽粮绝,却还能拿出资金把股价推高,让我们这些搞恶意收购的吃瘪,你说这叫伎俩?”李召基不爽道。
“难道不是?”利兆亨摊摊手,神色桀骜道,“我这边早已打探清楚,现在汇丰银行不撑他,反而给我贷款十个亿,霍大佬,雷觉坤,林佰欣,邵大亨等人也都不撑他,话我知,他还能从哪里弄来资金?”
利兆亨这番话算是把现场人问住。
李佳城,李召基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默不作声。
须臾——
远东银行邱德根道:“这点倒是真的,我们银行这边都不撑杜永孝,因为这个坑太大,水太深。哎,说来惭愧,我之前和他关系也算不错,现在反倒-——”
邱德根不再说话。
大家都明白,这人脸皮薄,上了贼船还不想当贼。
旁边李兆福和庞鼎源安慰他道:“大家一样的,不过做生意嘛,不能感情用事。”
“是啊,现在我们要团结一致。”其他人说道。
“没错,现在我们就要团结一致。”利兆亨趁机大声说道。“整个香港,数百万华人,当年也只有我祖父利希真一个人站到顶峰,知不知他脚下踩了多少人的尸骨?他的经历告诉我,做人做事就是要狠,就是要绝!”
李佳城突然笑了,望着利兆亨道:“你怎么笃定你是你祖父那样的人,而不是被当做垫脚石的累累尸骨?”
利兆亨重重吐了口气:“现在我手中总资金已经有五十亿!就算没有你们帮忙,我也可以吞并恒创!信不信,就算你们真的退出,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再召集其他人,反正最后一战,你们胆子小不愿意再和杜永孝斗,其他人却还等着!”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静默。
大家都在飞快算计得失。
利兆亨抵押一切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亿的确有和杜永孝决一死战资格,毕竟杜氏集团也不过才百亿资产。
何况他们之前跟着利兆亨已经投资进去很多钱,现在要是退出,就是直接的亏损,相反,跟着利兆亨继续玩下去,说不定还真能大赚一笔。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李老板,你怎么看,跟是不跟?”
“我们这么多人再拿五十亿出来也是可以的。”
“是啊,人多力量大,分摊下来每人也就五个多亿。”
“五个多亿呀?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大家再次争执起来。
赚钱大家都高兴,可是损失五个亿却让谁都有些承受不住。
利兆亨见证,冷哼一声,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走到客厅角落的钢琴处,先把咬着的香烟碾灭在烟缸,接着打开琴盖,手指灵活的在琴键上划过,一串跳动的音符随之响起。
原本争执的众人立马被钢琴音打扰,全都看过来。
利兆亨慢慢坐在钢琴前,翻着钢琴曲谱架上的曲谱,嘴里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诸位大佬都是做大事的人,此时却如此优柔寡断,当真令我失望!“
说到这里,利兆亨扭过头看向沙发上正看着自己的李佳城众人,露出个孤傲的笑脸:“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百亿大战,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的!难道诸位没有一点动心?“
利兆亨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曲谱:“说起来,我和杜永孝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开始只是利益冲突,可是后来,我觉得,一山不能容二虎,他那么优秀,我也这么优秀,两人当中必须要有一个人胜出。再然后,我们斗来斗去,基本上都是他赢,我这才知道,他真的很厉害,厉害到可怕。诸位难道就没有这种感觉?”
利兆亨回头看向李佳城等人。
李佳城不吭声。
李召基保持沉默、
其他人表情各异。
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
眼神露出一丝担忧和恐惧。
利兆亨继续:“和他交手这么多次,我学会一样东西,那就是在和对手竞争的时候千万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学他一样,把整个人,整个生意,全都押上去!你们都有看到的,他每走一步,每赢一局,财富就越来越多,地位就越来越高,这样的对手是不是很可怕?我们要不要防患于未然?如果一直让他赢下去,试问,诸位地位何存?面子何存?真的让他一家独大,继续做香江皇帝-——你们呢,就俯首称臣,仰其鼻息?“
利兆亨声声质问,掷地有声。
李佳城,李召基等人面色变得很难看。
这是在赤果果打脸。
“如果输了呢?“李佳城嘴巴有些苦涩,扶了扶鼻梁上眼镜,沉默一会才开口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这是在使用激将法,大家也都清楚,可我们只想知道,输了呢?“
利兆亨摘下右手手指上代表利氏置业的印章戒指,认真地放到钢琴上面,双手落在琴键上:“输了?那就丢掉该丢掉的一切,要么跳楼,要么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李佳城皱起眉头。
其他人也表情怪异。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猜测自己到时候是跳楼,还是从头开始。
利兆亨侧过脸,露出一个决绝,甚至有些狠辣笑容:“输了,我这边倾家荡产,我父亲,我大哥,我三弟都会同我一样一无所有!到时候我们利家父子可能会集体上天台……”
说完这句话,利兆亨双手在琴键上行云流水一样飞动。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贝多芬《命运交响曲》骤然响起,没有铺垫,没有前奏,急切焦灼,暴躁哀伤的音符如同暴雨一样倾泻出来!
利兆亨双眼闭着,上身随着双手的动作有节奏的运动着,表情变得有些癫狂,有些忘乎所以。
这段又急又快的节奏很短暂,当最后一个音符雨滴落下,整个世界归于平静,利兆亨这才睁开眼,双手从琴键上抬起来,扭头看向李佳城等人:“所以你们应该明白,下最大赌注的是我!玩命的也是我!你们,只需跟随!”
李佳城喉咙干涩。
李召基双眼深邃。
邱德根舔了舔嘴唇。
李兆福握握拳头。
其他人似乎也在做着什么决定。
“好,我跟!”
李佳城咬牙道。
“我也跟!”
李召基发狠道。
其他人也全都纷纷表态-——
“跟随!”
“跟随!”
是呀,利家不但把所有家产赌上去,连全家性命也赌上,他们这些人输掉的话最多只是钱,人家的可是数条命!
“我们这么多人筹集壹佰亿,绝对能打败杜永孝!”
“没错!我们倒杜联盟绝对不会输!”
“吼吼!让我们见证历史时刻!”
“杜永孝,灭绝在即!”
“吼吼!”
诸大佬疯狂嘶吼。
这一刻,所有人变得嗜血变得疯狂,犹如一群等待狙击猎物的野兽。
利兆亨看着众人。
这一刻,
他笑了。
壹佰亿在手,
谁与争锋?
就算那杜永孝有三头六臂这次也输定!
是的,这次百亿大战将载入史册,将震撼整个香港乃至亚洲,乃至全世界!
到时候他利兆亨将会站在世界巅峰,
仰天长啸——
告诉所有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
维多利亚码头附近。
烂命坤坐在汽车内,用指甲剪咔嚓,咔嚓,剪着指甲。
换做以前还在拉黄包车时,他只能抽空在牛肉面店,用店里的牛肉刀慢悠悠剔指甲。
现在的他,西装笔挺,坐着豪车,完全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相比很多跟在杜永孝身边的人,他并不成功,原因也都是因为自己,不够积极,不够忠心。
所以烂命坤痛定思痛,准备积极朝杜先生靠拢,努力做他最忠实的走狗,不再有二心。
咔嚓!
当烂命坤把左手尾指指甲剪掉以后,车窗传来敲击声。
烂命坤双眼抬起来,看向外面。
外面站着他的一名小弟。
小弟见烂命坤看过来,忙不迭朝着烂命坤躬身:“坤哥,那艘游艇的老板嘴很硬,什么都不说。”
“是吗?”烂命坤看看手中指甲刀,叹口气道:“经常用这玩意,也不知耍刀生疏没?走,带我去见他!”
“是,坤哥!”手下心里一寒。
嘎吱!
车门打开——
烂命坤从车上下来,整理一下西装,抬头看看天空。
乌云压城。
窒息,压抑。
“天气不太好呀!”烂命坤说,“杜先生说了,最近要变天,大家注意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