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应募的阵法师陆陆续续上了放鹤峰,包括另一位大阵法师江飞鹤也到了。
此君是阵法师中难得一见的金丹高手,被唐诵热情欢迎,声称有他出山,自己便“更有信心了”,于是江飞鹤被委以重任,负责主持最大的石谷地火,唐诵则往他麾下调配了十一名阵法师,差不多占所有阵法师的近四成。
至此,石谷共十二名阵法师、支遁岭七名阵法师、养马坡五名阵法师、琼寒池五名阵法师,放鹤峰唯一的地火穴口这里,则由唐诵自己主持使用,当然,人选都被他先调配往其余四处了,半山坪这里除了他本人外,只有一个跑腿的刘小楼,还有一位龙师——此君是唐诵请来为炼制阵盘把关的炼器师。
一共三十一名阵法师和一名炼器师,三位金丹,金丹中期的唐诵、金丹初期的江飞鹤和龙子伏,以及八位筑基和二十位炼气士。
炼气士中,除了刘小楼外,最低的都是炼气七层,如他这般炼气五层的,绝无仅有。
阵法师是修士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精于外物而匮于己身,甚至比炼器师还要更专注于外物。炼器师在处理灵材、炼制法器的时候,更擅于将修为和外物结合,而阵法师则更专注于在材料上蚀刻真灵符印、布局山川河海。
所以阵法师们的修行进度通常都比别的修士慢上许多,而排布阵法、炼制阵盘又对修为的要求没那么高,所以金丹境的阵法师已可称为大师,筑基境后期的阵法师可称高师,更多的,是炼气期高阶和筑基境初、中期,他们占据了阵法师的主流。
因此,哪怕是名门大宗中的阵法宗门——四明山,掌门也只是个元婴初期,其余几位长老都是金丹境。
如金庭派主峰的护山大阵,当初就是四明山两位金丹后期长老主持炼制和布阵的,稳稳守护了金庭山八十年。
如赵氏这般延请到三名金丹主持大阵炼制,阵容已经堪称豪华,光是酬劳,就不知花费几何,刘小楼也不敢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作为跑腿,将来能分到多少灵石。但就唐诵拟定出来的前三批材料,价值恐怕就不下三千灵石!
对此,刘小楼暗暗咂舌,感叹两句“豪横”,并且不由自主遐想,若是下发英雄帖……算了,这可是金庭派赵氏,活腻了才去发英雄帖,就算发了恐怕也没人敢接。
全部材料中,五金八石是全套必备的,不仅必备,而且备了好几大套,如金银铜铁锡、辰砂、雄黄、云母、空青、硫磺、戎盐、雌黄、硝石等基础材料,每一种金石都有至少三到五种不同的细分,这一项便足足五十多种材料,各有数斤至数十斤不等,所备之量,是刘小楼当年炼制临渊玄石阵用量的百倍。
又有飞禽中的玄鸟石、九华孤隼翅、鸮眼等等十多种灵材近百份;有走兽中的蛟牛蹄、三花鹿茸、相猿毛等十多种灵材数十份;还有灵植之中的金叶、子母鬼兰、血箭木、雷击木、紫檀心等等数十种灵材上千斤;以及大量毒虫异蛇
刘小楼在几处地火穴口处奔波来去,传递着唐诵拟定的灵材单子,调剂各处亏欠和剩余,有时候也要去放鹤峰下,督促赵家抓紧预备材料。
光是准备材料、炼制材料,就占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忙得他脚不沾地。
遥想自己炼制阵盘时的情景,再看如今,完全是两個概念。
也是在这一个半月中,刘小楼终于亲眼见证了唐诵的威严,这个一直保持着和善面孔的唐师,终于在两次面试最新应募的阵法师时,咆哮起来,将这两名阵法师一一斥退。
因此,半山坪这边,至今还是唐诵和刘小楼两个人,还有一位炼器的龙师。有一些难度较高的灵材,由龙师亲自炼制,用的就是半山坪的地火。
刘小楼也看出来了,唐诵发火,更多的是因为身上的压力逐渐增大,所以也主动上前询问,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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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诵面对着眼前一张又一张的单子,不停的摇头:“什么人都以为可以做一名阵法师?学了个皮毛就敢来炼制阵盘?真正是岂有此理!放鹤峰大阵,五套子阵、二十八套微阵,炼错一件,就要毁掉上百灵石的材料,我怎么敢用刚才那两人?”
刘小楼道:“但是,咱们半山坪这边始终没有人炼制阵盘,会不会影响了整个法阵的炼制进度?”
唐诵叹了口气:“顶多延迟一个月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想了想,又道:“还是得调整一下。”
将桌上的一堆纸摆来摆去,嘴里开始嘀咕:“换一下,先从北方玄水开始,由刁道一起手,炼艮八宫,江飞鹤负责兑二宫、震三宫,邢不咎那边……养马坡的火穴开了几个口?”
刘小楼道:“三个。”
唐诵犹豫道:“那就从江飞鹤那里调伏从林去养马坡,邢不咎主持炼坤二宫……”
刘小楼提醒他:“唐师,您前天曾说,邢不咎擅长水系阵盘,坤二宫属土。”
唐诵拍了拍后脑勺:“险些忘了,小楼提醒得好,很好,坤二宫还是交给支遁岭的刁道一,邢不咎炼坎一。北方玄水重水,邢不咎这边要加担子,乾六宫也交给他……”
经过一番重新调配,北方玄水子阵终于进入正式炼制阶段。
这天,刘小楼往支遁岭传话,将唐诵再次考察地形风水之后调整的一道真灵符印交给刁道一。
刁道一接过看罢,闭目半晌,问:“心宫神门向西北偏转,是因为昨夜那场大风?”
刘小楼回答:“应是如此。昨夜横风大作,唐师于山坪之上观气多时,随后手书此符,让晚辈交给您。”
刁道一点头:“知道了。”
这样的调整经常会有,刘小楼干了不止一回,因此不再多言。刚下支遁岭,就见刘道然跟在了自己身后,遮遮掩掩、犹犹豫豫,于是停下脚步等他:“道然兄?”
刘道然望了眼身后,见无人发觉,来到刘小楼身边大倒苦水:“老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弟可否相助?”
刘小楼道:“道然兄请说。”
刘道然问:“能否向唐大师陈说,将我调离支遁岭?”
刘小楼不由诧异:“道然兄何意?”
刘道然叹了口气:“这位刁高师,唉……前些日子,因炼制金叶一事,与我有了争执,是我出言太过耿直,惹恼了他……总之这边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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