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家仆搬来一条木凳,拿着一根鞭子走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苏东楚终于晓得害怕,脸色吓得惨然。
江逸风同样被吓得不轻,毕竟他哪里见过,教育孩子要用上鞭子。
可他同时明白,若是不说些什么,苏映雪惩罚过苏东楚后,就要对付他了,于是忙道:“且慢!”
苏映雪被苏东楚气得俏脸通红,听到江逸风想要狡辩,怒道:“你且慢什么?”
江逸风深吸一口气,脑子快速旋转,缓缓说道:“你不能对东楚使用家法。”
不能……
你是想说我没权力吗?
苏映雪怒极反笑,“双亲不在,苏家暂时由我掌管,苏东楚是我弟弟,他小小年纪就去青楼,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使用家法?”
江逸风不慌不忙道:“因为他明日还要上学,要是打伤了他,还如何上学?”
“那就不上。”
苏映雪被气得不轻,冷哼一声,“反正他不学无术,去书院也只会惹夫子生气,与其让他在外面丢人,不如将其关在家中养伤。”
“苏映雪,你对自己弟弟的关心不够啊!”江逸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可知,你口中不学无术之人,今日作的诗被夫子评了甲等。”
“不可能。”
苏映雪根本不相信江逸风的话。
倒不是她瞧不起苏东楚,实在是苏东楚平日里的表现太差,给人的印象就是贪玩,不爱学习。
据她所知,苏东楚连夫子教的诗词都记不住,又怎么可能作出甲等的诗。
江逸风没有回答苏映雪的质疑,看向苏东楚,“把你今日作的诗背诵出来,给你姐听一下。”
苏东楚连忙道:“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听完背诵,苏映雪陷入沉默。
这首诗如果只听前面两句……不,只听前面三句都觉得太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差,但若是加上最后一句,整首诗瞬间就得到了升华。
虽然无法跟那些千古流芳的诗相提并论,但对于一个还在上学府的少年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了。
苏映雪沉默良久,问道:“这真是你自己所作?”
苏东楚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道:“当然是我自己所作。”
“现场再作一首。”
苏映雪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苏东楚,毕竟此时的情况,就如同一个学渣突然考了满分,任谁都会质疑。
“苏映雪,你故意为难我是不是,大晚上的,我上哪给你作诗?”苏东楚急了。
“不作就家法伺候。”
苏映雪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
这时,江逸风不慌不忙走上前,拍了拍苏东楚肩膀,引导道:“今日月光不错,你便以月亮为题作诗一首。”
以月亮为题。
苏东楚猛然想到了什么,脚下踌躇了一会,缓缓开口道:“静夜思……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回来的路上,江逸风便提前将苏东楚明日要上交的诗给写了出来,并且让苏东楚背下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举动竟然应对了苏映雪的检查,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首诗以类似白话的语言雕琢出明静的夜晚,没有华丽的辞藻,全文清新朴素,把景、境、情都描写得逼真动人,十分精妙。”
苏映雪听完静夜思,给出了很高评价,她甚至觉得,这首看似简单的诗,在水平上都要远超过她。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由得,她的心里生出了喜悦。
她刚刚之所以愤怒,一方面原因来自江逸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东楚不求上进,竟然去青楼那种风月之所。
大哥不喜经商,早早就从了军,而她是个女人,以后是要嫁人的,因此苏家的生意最后要由苏东楚接管。
然而,苏东楚小小年纪便有成为纨绔子弟的趋势,她怎么放心把苏家的产业交于他。
可现在,苏东楚竟然有变好的迹象,这让她很是欣慰。
只是……
苏映雪微微蹙眉,不解问道:“你为何突然会作诗了?”
“因为去了青楼。”
江逸风担心苏东楚露馅,抢先一步解释道:“在我眼里,读书分为两种,一种是死读书,读死书……这种读书方式就是死记硬背,根本无法理解书中内容。”
“另外一种,便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把书中内容与生活结合,不但能够明白书中内容,还能体会到书中意境。”
“表面上,东楚去的是青楼,实则他是去体验青楼女子的疾苦,在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眼里,青楼女子都是不干净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能吃饱穿暖,又有谁愿意沦落至青楼?”
此言一出,现场安静极了。
不管是苏映雪还是家仆,都屏住呼吸,思考着江逸风的这一番话。
是啊!
在这个视贞洁如生命的时代,但凡有一点可能,也不可能沦落风月之所。
这时,江逸风突然看向苏映雪,问道:“你知道饥饿的感觉吗?”
苏映雪略加思索,“饥者,腹内空虚,欲食之状也……”
“你可以停下了。”
江逸风直接抬手打断苏映雪,摇了摇头,“你所言只是别人描写的饥饿感,并非你自己体验到的饥饿感,而真正的饥饿感也并非如此。”
说着,江逸风看向珠儿,“你来说一下,饥饿的感觉是什么?”
珠儿闻言,陷入沉默,好似有什么不好的记忆被唤醒了一般,不由哆嗦了一下,“饥饿的时候,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头晕目眩,看到任何吃的东西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人就如野兽一般,为了一口吃的,干什么都可以。”
苏映雪听到珠儿的描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从小家庭优渥,别说是饥饿的感觉,就算是饭菜有一点不合口,她都不愿意吃,又哪里能体会到饥饿感。
这一刻,她有些明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的意思了。
江逸风语重心长道:“东楚得了甲等的诗,表明上写的是雪,实则是一位青楼女子,向东楚讲述自己离家之时的场景,于是东楚通过对雪的描写,来诉说那位青楼女子凄惨的身世,世界白茫茫一片,无处是安身之所。”
郑板桥:“有……有吗?原来我当时想了这么多。”
江逸风把前世做理解的那一套拿来出来,不管有没有,就是硬往上面按,反正只要有一部分能说得通就可以。
只可惜,苏映雪没那么好骗,依然没有松口迹象。
不过,相较于之前的态度,此时的她没那么强硬了,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江逸风见状,又填了一把火,“咏雪讲完了,接下来再讲讲这首静夜思。”
“何为静夜思?顾名思义是夜深人静时候的独自思考,但你有没有想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别人都在睡觉,为何东楚会思考?”
“因为他睡不着,他思念双亲了,别看他个头不小,实则还是个孩子,孩子容易缺乏安全感,而你这个当姐姐的一心在生意上,极少会关心他,他一个人夜晚无法睡眠,只能思念双亲,思念被呵护的感觉。”
说完这些,江逸风伤感走到苏东楚跟前,一把将其抱住,在耳边低语道:“不想死就赶紧哭,哭得越伤心越好。”
然而……
苏东楚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根本没想过双亲,哪里能哭得出来,“姐夫,我哭不出来。”
江逸风把心一横,“姐夫帮你。”
说完,把手放在苏东楚腰间,用力掐了下去。
顷刻间,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便响彻整个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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