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呼呼呼。”
叶无忧是第二天被打水的徐放发现,从井里捞出来的。
徐放最初吓得不轻,看着叶无忧那死人般的脸色,煞白且肿胀的皮肤,这无疑死的透透的了。
但……他活了过来。
呕掉腹中的积水,浑身湿透的叶无忧坐在地上,静静的想着什么。
林青青小心的走了过来,拍了拍他“喂,疯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半天不说话啊?”
被称做“疯子”的叶无忧缓缓转过头,目光看着那熟悉的几人,眼中再无浑浊。
这些日子的记忆清晰的刻在叶无忧脑海里。
自己先前……确确实实是疯掉了。
哪怕他不受这诡异村落的影响,哪怕他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寻常,但先前那山上的铃声,如今回忆起来都让人头痛。
用叶无忧觉得专业一些的话来讲,大脑受到了影响致使功能不正常,简单来说就是疯了。
如今意识清醒过来……大概是因为自己昨晚死了一次。
“青丘王族妖狐的天赋么……真是可怕。”
一尾换一命。
这一命用在了自己身上。
记忆中,白露被锦袍男子洞穿了胸膛,但复活时伤势连块疤都不曾留下。
而复活的自己,身上的异常也全部恢复了,或者是,是脑子恢复了。
看着周围几人诧异的目光,叶无忧站起了身,想了想,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走开。
徐放林青青他们几人的问题,叶无忧现在没法让他们清醒过来。
结合昨日锦袍男子和白露的情况,目前能想到唯一让人清醒的办法,就是杀死他们一次。
死前,大概率会想起来什么。
可他们又不能复活。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清醒了,那么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叶无忧先是走到白露的屋子前,现在已经是早上,外面也吵闹,但白露还没有出门。
感受了一下自身体内那多出的一道微弱联系,叶无忧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进去。
床榻无人,但床下却倒着一道人影,还有气息,但却较为虚弱。
在如今叶无忧眼中,自然是能瞧见对方身后只剩下一条白色尾巴。
想到昨日白露的态度,叶无忧有些头痛。
如今自己用了她一条命,她该不会又冲我发疯吧。
可不管怎样,自己没死确实是白露的功劳,叶无忧将躺在地上的白露给扶了起来。
指尖一缕气机飘荡,顺着传入了白露身体,让对方醒了过来。
见着对方苏醒,叶无忧在思考如何开口。
他得把话说开,以免对方心怀仇怨,毕竟白露眼下是这村子里唯一一个正常人了。
而且有着御兽宗的本命灵契在,白露无法对自己出手,但叶无忧怕对方拼了命非要自爆,给自己使绊子。
叶无忧眼下已然知晓如何打破这诡异的僵局,但能多一分助力总归是好的。
“白露你听好,先前把你变成我的本命灵兽是个误会,但你几人最初也同样想与我为敌,如今我用了你一命,算是抵消……”
但叶无忧的话语还未说完,怀中的人睁开了眼,目光茫然。
她看见叶无忧,先是一愣,想要远离。
但随即,感应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亦或是某种联系,让她又缩了回来。
叶无忧神色震惊,目光呆滞的看着白露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一拱一拱,两只手更是如同爪子一般死死的揽住了他。
就如同……动物,或者是狐狸一般。
“主人……”一道糯糯的嗓音从怀中传来,让叶无忧惊掉了下巴。
“你记忆呢?你知道你是谁么?”叶无忧一把抓开白露问道。
“记忆,什么记忆,我只知道我和主人一起住在这村子里,我是主人的小……”
感受到一切不对劲的叶无忧,把怀中女子往床上一抛,然后盖好被子,义正言辞的命令道。
“睡觉。”
啪。
门被关上了。
叶无忧站在街道旁,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周围。
他逐渐理解了一切。
半夜子时的那道铃声,会将人的记忆一遍遍清除,然后一遍遍加深。
白露昨日没有离开村子,那么在听到这铃声后,找寻回的记忆便又被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自身作为村民的印象。
不过叶无忧估计对方离开村子,也会如同那锦袍男子一样,昏迷后被送回来。
只有自己不受那铃声影响。
是因为自己身体内的“幽灵”么?
【沉睡的巨龙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眸,眼下的你无人可挡,那不过浸染了一丝大道气息的愚昧蠢货更是不堪一击】
大道气息?
并不是大道残骸?
叶无忧知道这世间的诡异被旁白称作大道残骸,但这大道气息又是什么东西?
很快,他想了起来。
他见过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自己在山上意识消失之前,他看到了天空之中的虚影。
是一只妖兽的眼球。
但不管怎么说,气息和残骸,肯定是残骸份量比较重。
虽说少了白露一个助力,但也没有了被人使绊子的忧虑。
叶无忧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蹲在地上,想着脑海中的信息,拿了根树枝便在地上写了起来。
这一举动其实有些怪异,但村里大伙都知道他是个疯子,所以也无人凑过来看。
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一,千幻紫金铃内,造成一切的根源是个眼珠子。
二,被杀死会恢复记忆,可每天半夜的铃声会清除人的记忆,但自己不受影响。
三,锦袍男子被自己所杀,但却依旧出现在这村子里。
四,昨天推自己坠井的“家伙”,是谁?
几个问题一一列出,叶无忧思路瞬间清晰起来,他站起身,把地上的字迹全部踩干净。
村口又传来纷扰的声音。
“涂苏,你他妈给我清醒过来,天天养鸡养鸭,你真当自己是个村民么?”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啊。”
如出一辙的话语,显然又是锦袍男子抓着涂苏在问了。
两人都不记得昨日的事情了。
或者说,只有一个人,因为锦袍男子已经死了。
叶无忧静静的看向对方,看着对方的争执吵闹。
幽蓝色的诡异身影在其身后,渐渐的融入他的身体。
随之在他的眼中,村落的一切都变了摸样。
焦黑的土地,枯黄的树木,破败的房屋,一片死寂。
而前方。
黑漆漆的颜色遮盖了袍子原本的色调,一个已经从上到下都开始腐烂的身体,伸出那可见白骨的森然手臂,正抓着涂苏询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