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xs和那些遭遇了邪祟后下落不明的倒霉鬼不同,联络员的尸体静静地陈列在卧室里,衣架角脱落的钢钉笔直地穿透的他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白花花的脑浆与血液混在一起,蔓延到了床底和门缝外。
人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皮肤上出现了尸斑,尸体也开始变硬。
房间里没有搏斗过的痕迹,联络员错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那圆睁着的眼睛似乎是向他们传递一个事实——他只是走进卧室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就遭遇了如此下场。
从衣架底座脱落的钢钉就这么巧合性地立在了倒地的位置。
尽管场面看着猎奇,但如果警察到场后,也只会得出意外事故的结论,毕竟他们不会在常规办案中把邪祟与能力的事纳入考量之中。
“所以我早就说过,这是一个垃圾职业。”
段明渊打破了屋内长久的死寂,在此之前,卧室里安静的就只剩下了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昼夜颠倒,待遇低,还要时常被当成可疑分子对待。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与死亡打交道的职业。
从入职的那一刻起,就必须学会与死亡相处,所以段明渊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大傻子,才会选择这样的行当。
九月对于联络员的评价褒贬参半,说他只是一个入行比别人久,懂得稍微多一些的老前辈,能活到今天全凭运气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老前辈终于用光了他的运气。
但在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坚强的好人。
维系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组织的日常运作,将所有的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
“冷静些,深呼吸。”
“我知道。”
九月声音变得低沉,眼神中充满了戾气。
人类之中也有好人存在,这是联络员教会她的道理,而现在,对方冷冰冰躺在自己的家里。
新诞生的邪祟?
还是那些公司的通缉犯?
她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所想到的每一个名字都让心中的情感更为强烈。
凶手是是冲着她来的。
意外的现场,更是对于她的挑衅,这样的死亡与那些被厄运笼罩的生灵如出一辙,故意将尸体留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到来。
对于杀人者而言,联络员的身份并不重要,他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熟悉之人死在与自己相似的能力之下。
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
“去把桶和拖把拿过来。”
“在警察来之前最好不要破坏现场。”
九月小声说道,他们还必须把尸体交由警方处理,在等待数日后,再由警署发布一条轻飘飘的意外死亡通告。
“九月,记住这种感觉,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瞬间。”
她仰起头,怔怔地望着段明渊。
明渊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听取自己的建议,而是当着她的面缓缓挽起了袖子,“加了一整晚的班,明明只想在回家的路上放松一下,却发现喜欢的角色被作者发了刀子惨死在自己眼前,人啊,大多都是在这种狗屎一般的情况下成长的。”
但人的力量终究极限。
来自现实的意志无法对于虚构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人们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给那些喜欢发刀片的作者寄去刀片。
“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
下一刻,九月瞳孔一缩。
她分明看见某种一闪即逝的虚影掠过了地板上僵硬的尸体,在她惊呼出声之前,那熟悉的脸庞便随着躯体一起裂解成了飘散的荧光。
满地血污与如同萤火虫般盘悬着的光点形成了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生命能量。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荧光划过她的指尖,在上面留下了凉冰冰的触感。
“再说一次,我的能力可不是什么把看起来不好吃的东西变成小零食。”
段明渊的视线划过那些漂浮着的光点,犹如水花绽放开的光点仿佛接受到了某种指令,飞快地聚集到了一起。
在九月错愕的视线中,光点拼凑出了人的轮廓。
一个站在他们面前,低头注视着自己双手的人。
既然他能将邪祟转化为能量的形式存在,自然也能反其道而行。
前提是,死者还能幸运地有些许能量残余下来。
“这一能力存在本身,并不是为了击败某一个对手或是让我所向披靡,而是为了将这屎一般的世界变成稍微顺眼一些的样子。”
“我……发生了什么?”
注视着自己双手的男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他最后的记忆是脚下忽然被某个物体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不知何时脱落的钢钉上。
接着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本应止步于此。
男人的惊呼也让段明渊自从进门起就不断攀升的压力到达了顶峰,这间卧室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让他看不顺眼的元素。
他本以为客厅桌上摆着的腐坏了的外卖盒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卧室里的景象却更加惨不忍睹。
枕头边吃剩下的薯片包装袋,碎屑落得到处都是,空的矿泉水瓶子摆满了床头柜,没留下一丁点其他的空间,床下面的插线板上的电源线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了一起,旁边还有一只袜子,另一只则不知所踪。
书桌上堆满了记事本和书籍,段明渊看见了好几支油性笔,笔帽却都没了影。
这份震撼不亚于他第一次闯进由『中级职称』邪祟编制而成的巢穴。
不,这里要比巢穴看起来更触目惊心一些。
“首先是自我介绍。”
段明渊竭力压制住心中激荡的情感,“我叫段明渊,刚辞职不久,最近正在考虑转行的事。”
“大江,叫我大江就行。”
男人说道,“是你救了我?”
如果这是真的……
这世间竟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你好,大江先生。”
在将话题推进下去之前,段明渊觉得自己必须把憋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在我们展开会谈之前,我有个请求。”
“你说。”
“你能不能把房子打扫一下?”
怒火终究还是爬上了段明渊的背脊。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九月,九月被那充满威严的眼神吓了一跳,绷直了身子,尾巴都竖了起来。
他再次强调,“九月,你怎么还在这里?去拿一下桶和拖把。”
这破地方,他真是已经连一刻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