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秋去冬至。
日子晃了几晃,转眼到了年底。
腊八这天,一早喝完华琴婉亲手熬煮的腊八粥,墨鹤开始收拾行李。
要回京都过春节了。
他气色恢复了很多,瘦掉的肉慢慢养回来了,新长出来的头发发根是黑的。
功力也渐渐恢复至从前。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墨鹤将行李箱推到一边,迈开长腿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墨鹤微感意外。
来人不是皇甫医生,是久违的皇甫婵。
自打上次一别,墨鹤有半年没见她了。
皇甫婵晃了晃手里的针灸包和药包,目光轻移到别处,说:“我爸又因公出国了,让我来给你扎今年的最后一次针。药是我爷爷给开的巩固的药,开了一疗程的,喝完看情况再定。明年再扎针,就不用这么勤了,一周来一次即可。”
墨鹤伸手接过药包,“谢谢。”
“你女朋友还没放假?”
“英国春节不放假,不过她一般都会请假回国过节。”
“去床上坐着吧。”
“好。”
墨鹤走到床前,脱了上衣,坐下。
皇甫婵深吸一口气,想压下过快的心跳。
可是心脏却跳得像万马齐鸣一般,咚咚地响。
半年没见了,墨鹤和初见时已经大变样,从前是清瘦得可怜,将近一米九的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苍白得连唇色都是白的,全靠一口仙气撑着。
如今他恢复成了一个健康俊朗的男人。
剑眉英眸,目若朗星,唇红齿白,步如惊鸿,形若蛟龙。
身上既有逼人的英气,又有劫后余生的洒脱。
这是他们皇甫家医术的功劳,当然,也有陆恩琦的功劳。
皇甫婵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只能医他的病,却医不了他的心。
就这么错过了。
错过了。
可是她不后悔。
熟练地给墨鹤扎完针,皇甫婵去卫生间洗手。
墨鹤趁机往她包里放了张支票,作为酬劳。
那是一个相当巨大的金额。
他们要还他师父的恩情,他也要还他们皇甫家的救命之恩。
两年后。
公历五月二十日。
天还没亮,墨鹤就开车来到民政局门口,排队。
今天是陆恩琦的生日,他们选在这一天领证。
五二零,谐音“吾爱你”,这种浪漫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来领证的人太多。
墨鹤来得这么早,民政局门都没打开,前面就已经排了十多个人。
墨鹤停好车,下车,来到队伍后面。
他外形太过出众,高挑英俊,一头漆黑短发衬得肤色冷白如玉,又因性子淡泊,染了几分出尘之气。
引得排队之人,不时偷看他。
墨鹤自打下山习惯了这些异样的目光。
他面无波澜,掏出手机拨给顾逸风,“民政局九点上班,你等八点半再去接你小姨,让她多睡会儿。”
“我八点就过去吧,省得我外婆磨磨叽叽,再使小性子,端架子,耽误正事。”
“好。”
七点半的时候。
顾逸风打来电话,“师父,我来我外婆家了,我小姨正在卧室化妆,让你不要着急。我外婆亲自把他们家户口本拿给我,我外公让你们领完证,回家来吃饭。他和佣人要去买食材,问你想吃什么?”
这倒出乎墨鹤的意料了。
原以为华琴婉会在户口本上做足戏,故意拖延一阵子。
没想到这次她如此痛快。
墨鹤道:“你跟我岳父说,让他不要忙了。我带琦琦回我们自己家吃,吃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逸风轻啧一声,“马上要领证的人就是硬气。对了,岳父先别喊,等你们办婚礼时再喊,到时我外公会给你一笔很大的改口费。”
墨鹤轻嗔:“臭小子,钻钱眼里了。放心,你师父的钱以后会分给你和我的孩子。师父有很多钱,不会缺你钱花。”
顾逸风不出声了。
他默默挂断电话,心里一片潮湿。
这世上对他最好的,除了至亲之人,就是师父。
不,师父对他远胜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师父却把保护他陪伴他爱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事业。
顾逸风噔噔噔上楼,推开陆恩琦的闺房门。
陆恩琦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涂抹抹。
顾逸风安静地看了片刻,不懂她干嘛要做这些无用功?
明明已经很好看了,化了妆反而显老气,画蛇添足。
抬腕看看表,顾逸风催促道:“小姨,别化了,你不化都美若天仙,再化还让别人活吗?”
陆恩琦扭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女人化妆时,不能催,长点心吧,省得以后惹小纤云不高兴。”
“顾纤云才不化妆。”
化完妆,陆恩琦又吹了头发,换上提前准备的领证衣服
一袭质地精良的白色洋装裙,是她亲手设计的。
墨鹤领证穿的衣服,也是她亲手设计,亲手缝制的。
换好衣服,陆恩琦和顾逸风下楼。
陆砚书正坐在客厅里等他们。
陆恩琦扫一眼他手里的茶杯说:“爸,大清早的,少喝点茶,有的茶伤胃。”
陆砚书慢半拍,才抬眸,看着明艳美丽的小女儿,忽然心生不舍。
养这么大,马上就要和别人领证了。
虽然那个别人不是外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墨鹤。
可还是怅然若失。
陆恩琦读出了他的失落。
她走过去,俯身搂住他的脖子撒娇,“没事的,爸爸,鹤鹤哥哥是孤儿,即使以后结婚,也不是我嫁出去,是他来我们家。他说过的,要做我们家上门女婿。到时你和我妈如果不适应,我们就在家里住。”
“不用,你们要有自己的空间,住一起墨鹤会觉得不方便。好好的待墨鹤,跟他领了证,就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别中途反悔,会伤害他。”
陆恩琦娇嗔:“爸,我是您亲生的,还是他是您亲生的?”
陆砚书摸摸她的头,“你什么都有,墨鹤除了你和逸风,什么都没有。爸爸不怕墨鹤辜负你,只怕你日后会辜负墨鹤。”
陆恩琦俏皮地伸了伸舌头,“我不会,也不敢,因为没人能打得过鹤鹤哥哥。”
陆砚书宠溺一笑,“走吧,早去早回。”
华琴婉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楼下三人,抬手俏俏抹掉眼角的泪,却没下楼。
陆恩琦看到她了。
她噔噔噔跑到她面前,抱住她说:“妈,别哭了,今天是我和鹤鹤哥哥大喜的日子,你该开心才对。”
华琴婉喉咙发涩,“嗯,我开心。”
“鹤鹤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能在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他,是我的荣幸。”
华琴婉看着漂亮得闪闪发光的小女儿,忍不住说:“你才刚满二十岁,等毕业再领证也不迟啊,何必这么着急?”
“今天领吧,不改了,怕你哪天反悔,再塞给我一个祁迹轨迹古迹遗迹什么的。”
华琴婉神色一窘,轻轻推开她,“去吧,去吧,快去。”
她转身回房。
陆恩琦和顾逸风出门。
来到顾逸风的车前。
陆恩琦刚要拉开车门上车。
顾逸风道:“小姨,去后备箱帮我拿瓶饮料。”
“你自己没长手?”
“让你拿就拿,别废话。”
陆恩琦绕到后备箱前,后备箱徐徐打开。
里面露出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鲜花,有进口的红玫瑰、白玫瑰、郁金香、法式陆莲等各种娇贵鲜花,还有粉色票票扎成的“有钱花”。
摆了满满一车厢。
陆恩琦惊呼,“好多花!好漂亮!”
顾逸风走过来,倚车而立,单身插兜,玉树临风地说:“你老公送你的,他一大清早去民政局排队了,让我代送。”
陆恩琦道:“让我爸找找关系,直接去领证就好了。”
“我师父说,他的爱情不需要插队,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今天是开端,开端得开好。”
陆恩琦大眼睛弯弯一笑,“我的鹤鹤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艮直啊。”
姨甥俩上车。
顾逸风发动车子,将陆恩琦送至民政局。
民政局已经开门,但队伍早已排到了门外的街上。
陆恩琦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墨鹤,没办法,他外形太过优越,想瞅不到都难。
因为墨鹤来得早,很快轮到他们。
拍了照领了证,和一群新人在礼堂宣完誓。
从民政局出来,陆恩琦抛弃了顾逸风,坐上了墨鹤的车。
墨鹤发动车子。
陆恩琦大眼睛闪闪发光,漂亮的小脸儿明艳动人,雀跃地说:“新婚之日,我们去哪?”
墨鹤按捺住激动的心,淡声说:“回我们的家。”
“咦,不出去庆祝一下?”
“庆祝,当然要庆祝。”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他两年前为她准备的婚房。
车门拉开,墨鹤俯身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就朝大门口走去。
陆恩琦身体腾空,纤细的身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
明明心里激动万分,她却明知故问:“鹤鹤哥哥打算怎么庆祝?”
墨鹤垂眸,俯视她娇艳柔软的红唇,一本正经道:“吃了你,再我把喂给你吃。”
陆恩琦心脏瞬间漏跳一拍,脸噌地羞红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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