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王伦说着却是有些犹豫,又顿了一下,才道:“方腊必然会全力堵截,而我们的伤亡也必然会大为增加,到时只能……”
王伦话未说尽,但诸葛明风又怎能不明其意,到时就只能各凭造化,逃出一个是一个了。
诸葛明风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贤侄,你来居中指挥,我去打头阵。”
王伦知道诸葛明风这是要以死开路,但事已至此,王伦又能多说什么呢。
王伦环顾周围众人,只见众人眼中虽然仍有战意,但现在已经鏖战多时,所有人都早已是疲惫不堪,就算鼓起最后的血勇,全力冲杀,但今日能够冲出诸葛府得以逃生的还会剩下几人。
王伦又依次向卢俊义、史文恭、柴进、史进、朱武、王寅、小舞、小虎、萍儿等人一一看去,众人又怎能不知王伦心意,都是默默点头,突围之时,定要生死同行,不离不弃。
此时形势已是万分危急,容不得再多说什么,王伦向着众人点点头,沉声说道:“走!”
诸葛明风手持长槊当先冲出,卢俊义与萧剑芳紧随其后,其余众人护着伤员以及老弱妇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呐喊,一起向着诸葛府已经破碎的正门冲去。
此时早已经谈不上什么保持阵形,但求奋力一撞,撞出府去,便有生还的机会,是以人人皆是鼓起最后的勇气,竭力向前。
方腊本以为诸葛明风会利用府中复杂的地形,组织剩下的人分散突围,这样生还的机会还大一些,所以便将一千重甲步兵以及其它精锐全都布置在了面向诸葛府府内的一侧。
不想诸葛明风却率众向正门冲击,方腊军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此时突围的众人都是拼死向前,一番死力猛冲之下,正面防御的方腊军竟在瞬间便被突破
等到方天定重新抽调兵力想要拦截之时,诸葛明风、卢俊义、萧剑芳三人率领的前锋已经堪堪冲到府门了。
诸葛明风眼看府门已经在望,心中不由又燃起了希望,不断招呼后面的人快速跟进,却忽听一声长笑,人影闪动之间,面前已经多了一人,正是方腊到了。
刚才方腊一直站在远处观阵,对诸葛明风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在诸葛明风率众向府门发起冲击之时,便早已明白诸葛明风的意图,当下便率邓元觉、孟炽等一众高手向府门掠去,准备截堵。
诸葛明风冲到府门之时,方腊也已赶到,方腊轻声一笑道:“诸葛老弟,这就要走吗,我看你还是留下来与朕叙叙旧吧。”
方腊说罢身形飘起,轻轻一掌向诸葛明风拍了过来,诸葛明风见是方腊到了,便知今日势难幸免,当下也不搭话,直接抛掉手中长槊,这等长大兵器在对阵方腊这样的高手之时毫无用处,反是累赘,所以便空手迎战方腊。
二人双掌一对,诸葛明风就立即觉出自己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好似打入了空气一般,竟然全无受力之处,心中不由一惊,暗想自己十年前也曾与这方腊有过交手,那时方腊的武功虽较自己为高,但也相差不远。
但刚才与方腊对掌之时,为了速战速决,自己这一掌已是用尽了全力,可是一掌拍出,却只有无处用劲空落落的无力之感,难道方腊在这十年之间竟是武功大进不成。
诸葛明风意念未转,便突觉一股大力汹涌而至,竟是势不可当,而在这巨大的力量之中竟然还包含有自己发出的掌力,诸葛明风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脱口而出道:“你练成了‘乾坤大挪移’?”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方腊阴声长笑,掌力再吐,便将诸葛明风震得倒飞出去。
方腊跟着纵身而起,准备将诸葛明风毙于掌下,却突地感到身侧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浑厚掌力袭来。
方腊心中大惊,暗道何人功力如此深湛,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当下不及再去追击诸葛明风,而是立即稳住身形,急向掌力来袭方向拍出一掌。
‘波’的一声响,两股掌力已是撞在一起,方腊与那偷袭之人都是身子端凝不动,半步未退,竟是拼了个平分秋色。
方腊定睛一看,发现与自己对掌之人竟是刚才率领突刺阵突围救人的那个麒麟门掌门大弟子卢俊义。
方腊心中一怒,呵地吐气开声,掌力急吐,竟是用上了全力,卢俊义面上紫气连闪,身躯剧烈一颤,不由接连向后退了三步。
卢俊义深吸一口气,天地纵横诀极速运转,一个呼吸之间,面色便已是恢复如初,随即揉身再上,施展师门绝学问天掌法,一掌快似一掌,向方腊攻去,一时间竟是又与方腊斗了个旗鼓相当。
方腊越斗越是心惊,暗思自己十年苦功,已将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六层的巅峰之境,只差最为高深的第七层还未突破,但是此等成就在白莲教历代高手之中,可说自创教以来,也是无人能够做到,便是放眼当今天下武林,自问也应已是达到了绝顶之境。
如今天下能与自己相若的不过是有数的几人而已,假以时日,等自己将七层乾坤大挪移全部修炼完成,便可成为当世武林第一人,到那时还有何人敢与自己争雄。
可是眼前的这个卢俊义,看样子不过是三十左右岁的年纪,但武功却竟是如此精湛,自己数次想要运用乾坤大挪移神功,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法,化去这卢俊义的功力,然后再反击在他的身上。
但这卢俊义的招法奇快无比,自己竟是没有使用乾坤大挪移的机会,等好不容易抓住两次时机用上了乾坤大挪移,可是这卢俊义的内功又极为深湛,内力更是凝而不散,乾坤大挪移几次运转,竟然全都是无功而返。
这卢俊义已是如此,其师周侗现今的武功更是要高到了何种地步,难道当年的一掌之仇就报不了了吗?
方腊越想越气,下手也是更加的狠辣,毫不留情,已然用上了全力,恨不能一招将卢俊义毙于掌下。
而卢俊义与方腊交手三十余个回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丝毫未落下风,打成了个平手,但卢俊义心中却是有苦自知,自从与方腊第一次对掌直至打到现在,自己早已是用尽了全力,而且此刻胸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气息运转也是越来越不顺畅。
卢俊义也早已感觉到这方腊的武功的确是在自己之上,自己现在虽然已经是无限接近绝顶境界,但这方腊却应该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绝顶之境的门槛,以方腊现在的武功比起自己的师父周侗自然还是差得甚远,但比自己毕竟还是要高出了一个境界。
卢俊义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腔血勇在苦苦支撑,只盼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拖住方腊,好让王伦等人有机会突围出去,卢俊义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咬牙狠斗,手下招法也是越来越快,丝毫不给方腊分神他顾的机会。
而诸葛明风被方腊震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诸葛梨双与诸葛梨川兄弟两个就在不远处,见到父亲受伤,便立即奔了过来。
兄弟两个伸手接住诸葛明风,却见诸葛明风双目紧闭,气息十分微弱,不知伤情如何,二人心中不由大急。
萧剑芳也赶到近前,伸手搭住诸葛明风的脉门,见诸葛明风的脉象还算稳定,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诸葛梨双两兄弟道:“不妨事,只是闭住了气。”
萧剑芳当下又潜运内力为诸葛明风推宫过血,两个呼吸间,诸葛明风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却也醒了过来。
诸葛明风睁开双眼,知道是萧剑芳为自己疗的伤,便道:“多谢萧兄,我没事了。”
诸葛明风说着站起身来,但身躯已经有些不稳,禁不住地微微摇晃,萧剑芳立即让诸葛梨双兄弟两个扶着诸葛明风退入到突刺阵里,自己则手持长槊从旁相护。
邓元觉早在一旁看见,见诸葛明风败退,便倒执黑金禅杖大步走上前来,向萧剑芳施了一礼,说道:“萧城主在上,小僧有礼了。”
萧剑芳看了一眼邓元觉,沉声道:“大师不必客气,有话请说。”
邓元觉再施了一礼,才道:“萧城主昔年对小僧有救命之恩,小僧一日不敢稍忘,现有一言斗胆相劝。
现在的情形想必萧城主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今日一战,江南武林败局已定,小僧劝萧城主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江南武林只怕是要根基尽毁,萧城主难道不想给江南武林留下一丝火种吗?”
萧剑芳摇了摇头道:“当年救你是出自江湖道义,今日我等誓死不降也是同样,我等虽是江湖中人,但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当今朝廷虽然昏聩,但百姓无辜,方腊狼子野心,为了一已私利,竟然煽动无知百姓聚众造反,江南战事一起涂炭了多少生灵,已经有多少家园被毁,我等又岂能再肋纣为虐,你也不必多说,今日我江南武林有死无降,动手吧!”
邓元觉虽是真心相劝,但也早知萧剑芳绝对不会投降,当下只能摇了摇头,将黑金禅杖横担于臂,双掌合什,口宣佛号,道了声:“城主保重。”
邓元觉说完便拖着禅杖,径直找别人放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