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xs梁德政心里明知道这位景元帝国的使臣是有意不出来见自己,这才派了个副使出来。
而且给出的理由也相当的具有侮辱性。
自己身为东穆国礼部尚书,如今带着礼部的众位官员亲自来到营地迎接使团进城。
可这位使臣却在帐中睡觉,让东穆国的众位官员就这么在营外等着,此举在梁德政看来是何其的无礼!
可此时他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使团不进城就是因为他们东穆国的礼部失礼在先,如今若是当众指责这位使臣失礼的话,他实在感到有些底气不足。
正在他不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身后礼部的其他官员却有人不干了。
在听闻景元帝国的使臣因为酒后入睡而不能出来与他们相见的时候,很多人便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了起来。
其中不乏有些人觉得事不关己,反正大家都在这里等,自己跟着滥竽充数倒也无所谓。
可是也有脾气不好的,一听白锦卿给出这样的理由顿时就炸庙了。
只见一位官员走出人群,先是对着白锦卿礼节性地拱了拱手。
便不客气地开口说道:“贵国使团前来我东穆国是为太后贺寿。
“既然使团已经到此,我们礼部官员尽出前来迎接贵国使团,你们的使臣却以如此荒唐的理由拒绝出来与我们相见,是否太过无礼了?”
白锦卿闻言只是淡然一笑,也向对方拱了拱手。
慢声慢语地回道:“这位大人还请息怒,原本使团来到济州城外是打算直接进城的,不想却被阻拦在这里。
“我们眼见天色不早便只好扎营做饭,这使团几百号人总不能饿着肚子一直等下去,等得太久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城。
“所以我们邵大人饮了几杯便睡去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众位大人竟会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白锦卿的话刚刚说完,人群中另一位官员也站了出来。
“担待?贵国使臣如此举动何止是失礼?简直是狂妄!
“我们礼部尚书梁大人带着众位官员兴师动众地前来迎接贵国使团,如今却要站在这里等你们的这位使臣大人睡醒?
“这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难道你们景元帝国的官员都是如此无理的吗?”
白锦卿面对着群情激昂的东穆国礼部官员,依旧是一脸的淡然之色,再次拱了拱手。
“诸位大人,在下只是一名副使,邵大人吩咐的事我只能照做,各位大人若不愿意在此等候的话,那便请回吧!”
白锦卿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
东穆国的这些官员一听宁愿让他们回去,这位景元帝国的副使也不愿意去将他们那位使臣大人叫醒,这简直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一时间都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这景元帝国的使臣实在是太过无礼了,梁大人带着我们亲自前来迎接,他却用这等理由来搪塞我们避而不见,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真当我们东穆国是他们能随意羞辱的?既然不肯出来相见,我们回去便是,理他作甚?”
“听说此人在景元帝国还被封为麒麟才子,想不到行事竟如此乖张,我看也是徒有虚名吧!”
“此种情形不知梁大人该如何应对?我看这使臣就是成心为难梁大人呐!”
……
看着面前这一众官员如同锅里被煮沸的开水一样,白锦卿抖开折扇在身前轻摇着,也不再作答,只是笑而不语。
眼下双方又僵住了,邵曦不出来相见,梁德政带着礼部的这些官员站在这里等也不是,走也不是。
若是等的话,实在是太掉面子了!
对方一个使臣在帐中入睡,他们像群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就算梁德政自己愿意,礼部的这么多官员也未必愿意。
这着实是太尴尬了!
可若是就此离开的话,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这里又是为何呢?
接不到使团,使团进不了城,他们礼部对百里野林和太后也不好交代,搞到最后自己还是会成为笑话。
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弄得梁德政十分难受。
他心里也在暗自嘀咕着,想不到这位景元帝国的使臣邵曦邵大人竟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
此前礼部怠慢了他们使团,如今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整个东穆国的礼部。
先不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合情合理,单是这种举动便已足够大胆。
要知道,此时可是在东穆国境内,是在京城济州城的城外,出使他国竟还敢如此羞辱对方官员,这种事情岂是一般人敢做的?
此时梁德政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使臣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敢在东穆国境内如此狂妄?
虽然心中颇有不满,但梁德政也不便发作。
只好再次对白锦卿说道:“白副使,你看我们礼部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你是否能再去叫一下邵大人?邵大人若有怪罪,你就推到我的身上便是。”
白锦卿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极为有君子之礼,此时见梁德政这么说,他再次恭恭敬敬地对梁德政施了一礼。
但回的话还是一样,使臣大人交代的事情他不敢有所违背,现在东穆国的礼部就两个选择,要么等,要么回。
梁德政面对白锦卿的回复也是无可奈何,背着双手在原地来回踱着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此时最先说话的那位官员又再次开口。
“太不像话了!你们景元帝国自诩为礼仪之邦,如今派出来的使臣却如此的无礼狂妄,简直不将我们东穆国放在眼中,你们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看得出这位官员脾气有些火爆,可不像梁德政那么有耐心。
而且在他们的一再催促之下,白锦卿却依然表现得不急不忙,这似乎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所以此时才出言不善。
面对着这位官员的叫嚣,白锦卿却丝毫不慌,只是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正欲开口反驳对方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邵曦的声音。
“狂妄?无礼?要说到狂妄无礼,与你们东穆国的礼部相比本使也只能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各国出使皆都由礼部派出官员前往两国边境迎接使团,可你们别说没有派出人来,还只是让边关的一个都尉带兵随同使团来到京城,这已是无礼在先。
“如今使团已经到了济州城外,却被拦在此地,从上午等到黄昏你们才姗姗来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让你们等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与在场各位相比,我们又哪里无礼了?
“礼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们自己失礼在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至于这位大人问我们是不是不想回去了?不知大人可有能力阻拦?东穆国的兵马你调动得了吗?我们若想走你拦得住吗?
“倘若你们将使团扣在东穆国,难道以为我们景元帝国会善罢甘休?你们可有把握战胜我景元帝国的千军万马?
“大人若是不知,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兵部或是你们的大将军,如今我景元帝国已在两国边境陈兵百万。
“你们东穆国难道真想为了我们使团再起兵戈,生灵涂炭?到那个时候你们将会被天下人所指,就算牺牲我们一个小小的使团又何足惧哉?”
在场众多东穆国的官员闻言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从不远处朝着这里走来。
白锦卿也转回身看向邵曦,这一看之下差点没笑出来。
只见邵曦既未着袍,也未束发,就这么穿着一件内褂,披头散发懒懒散散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的那一大段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懒洋洋的,整个人完全是毫无形象可言。
在这样的场合,他以这样的形象和态度出现,何止是有违两国邦交之礼?这完全是一种挑衅。
如此正式的场合,梁德政与东穆国礼部的这些官员都是身着官袍正装前来。
而邵曦却连件便服都没穿,只穿了个内褂。
尤其是头发,古人皆以束发为礼,披散头发与人相见是极其失礼之事。
邵曦这么干摆明了就是没将对方放在眼里,没有人会相信他这是无心之举。
不过尽管如此,似乎这会儿也没有人更关心他的形象。
因为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太戳人心窝子了,搞得一众官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人家邵曦说得也没毛病,你们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脏?
景元帝国的使团从东平关一路来到济州城下,你们礼部连个屁都没放,人家不也什么都没说?
使团到了城外,你们依旧是拖拖拉拉,这要不是尉迟贤武跑到礼部去找,恐怕压根就没打算出来迎接吧?
如今让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你们就叽叽歪歪,相比之下此时邵曦所做的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大言不惭地说要将使团扣在东穆国不让回去,那更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如今使团用的是景元帝国的皇家仪仗,你们要是真把使团给扣下了,景元帝国势必会举兵征伐,要讨还一个公道。
而且东穆国如今满朝皆知,景元帝国早已陈兵两国边境,摆明了是在为此次使团的出使撑腰。
你东穆国要真的这么干了,那就像邵曦说的那样,两国之间必定战事再起。
到时候又是流民遍地,饿殍遍野,搞得两国百姓生灵涂炭,到时候这个责任算是谁的不言自明。
只要东穆国敢这么干,邵曦自然也豁得出去。
在使团出发以前邵曦便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一趟就是舍得一身剐,要把皇帝拉下马。
只要你敢举刀,邵曦就敢伸脖子。
而且东穆国朝堂一直以来都是文武不合,如今你一个礼部文官说出如此大话,你问过人家武臣吗?
别看东穆国的武臣一直以来都是主战派,可是打不打,怎么打,都是人家手里握着兵马的人才说了算。
不是你们一群文官喊声打人家就会起兵的。
所以对方如此色厉内荏的叫嚣,在邵曦眼中看来就是个笑话。
他虽然也懒得与对方争辩,可是该怼回去的还是要怼回去。
结果邵曦就以这么一个懒散的形象出现在了梁德政等一众官员的面前,一出口便是针锋相对,话中带刀。
面对着邵曦,整个东穆国礼部的官员瞬间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邵曦刚刚的那番话让他们心服口服了,而是邵曦的这个形象和说出的话都让他们感到有些震惊,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心说这就是景元帝国的麒麟才子?一个如此毫无形象,言语犀利之人竟然就是此次出使的使臣?
邵曦着实是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尤其是梁德政。
看着眼前的邵曦他都有点傻眼了,与此前的白锦卿相比,邵曦虽还说不上粗野,但也的确是毫无形象可言。
可尽管这样,邵曦的身份终究是摆在那里,若是他们一直这么愣下去倒是显得自己没见识和小家子气了。
于是梁德政上前一步,对着邵曦拱手说道:“在下乃是东穆国礼部尚书梁德政,此次亲率礼部官员来迎接贵国使团入城。
“此前怠慢之处还望邵大人多多谅解,方才属下皆为意气之言,还请邵大人不要见怪。
“此时已经天色不早,不管有什么事还是等进城之后再说吧!”
邵曦也对着梁德政拱了拱手回道:“梁大人还真是客气了!贵国如此失礼,难道梁大人就想凭着这三言两语便将我们打发了?
“你们说不迎接就不迎接,你们说让我们进城我们就得进城?我景元王朝的官员可不是你的属下。
“我景元帝国的使团打着皇家仪仗从东平关一路来到这济州城外,在此等了足足一天你们这个时候才来迎接,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梁德政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从此前尉迟贤武的表现来看,必定也是在邵曦这里吃的瘪。
看来想要将此事解决,可能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再拖延下去天就黑了,到时候别说使团进不了城,他们礼部的这群官员恐怕也回不去济州城了。
人家关城门可不管你们谁在外面!
见邵曦如此问,连忙反问道:“那么邵大人想让我们给出一个怎样的交代?”
“牵马吧!”
“牵马?”
“对,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