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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杂草丛生,树木参天蔽日,将月光遮掩了大半。
夜晚时刻,这一幕显得极其诡异。
就在小道尽头处,正静静伫立着数道身影。
四周缓缓燃起火焰,火把逐渐将四周照的通明。灯火摇曳下,这挡在小道尽头的身影更显得诡异,森然。
陈宏生坐在马背上,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马车。
在他身后四周,紧跟着数十道气息内敛的侍卫高手,正一手勒着马绳,另一只手摁在腰间佩剑之上,目视前方,面容严肃,严阵以待。
从气息上来瞧,这些侍卫高手远比先前碰上的那些黑影要强的多!
四周寂静。
马车前列,坐在马背上的林青青第一时间拔剑,寒光在黑夜中闪烁。
紧接着,身后的侍卫也同样拔剑。
剑拔弩张!
气氛,在此刻沉闷紧张到了极点。
深夜,如此荒无人烟之地。突然碰上了这么一列人……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林青青眼神底满是冰冷和杀意。
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她便第一时间将那马背上的中年男子拿下!
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林江年从马车内走出。立于马车上,抬头看向前方。
火焰摇曳的灯火之下,林江年对上陈宏生那张沧桑而阴沉的脸庞。
两人眼神对视交互,林江年立于马车之上,双手背后,静静笑着开口:“陈伯伯,好巧啊!”
“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能在这里碰上陈伯伯?”
林江年语气轻松,面带笑容,脸上丝毫不见半分紧张情绪。
但……
这话在此刻漆黑紧张的氛围下,却显得十分违和。
甚至有些诡异。
马背之上,陈宏生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江年,盯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眼神底,是深深的忌惮,以及一抹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他先是盯着林江年看了几眼,目光落在一道躲在林江年身后的身影。
一位看上去有些柔弱胆小的小姑娘,怀中紧抱着一把剑,似有些不习惯于太多人的目光,略有些胆怯的躲在林江年身后,时不时露出一双畏怯而有些清冷的眸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临王世子的抱剑侍女么?
陈宏生瞥了一眼后,并未放在心上,目光又随即落在林江年身后的那辆马车上……马车四周,有临王府的侍卫高手层层把守保护。
一抹凌厉从他眼神闪过,这位久经风云的中年男子一瞬间又归于平静。
“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陈宏生开口了,语气不冷不淡。
但却似带着几分生冷。
林江年神情愉悦道:“陈伯伯大晚上的怎么会在这里?莫非等本世子不成?”
陈宏生盯着林江年,平静道:“的确是在等殿下。”
林江年挑眉:“哦?”
“陈伯伯等本世子做什么?”
陈宏生面无表情道:“殿下为何会在此?”
“本世子见天气不错,特地出来蹓跶溜达。”
林江年笑意盈盈:“莫非陈伯伯也是如此?”
陈宏生微微皱起眉头,盯着林江年。
他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临王世子在跟他装傻充愣?
心中恼怒,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他沉声缓缓开口:“我今晚来此,是来寻我那不成器的逆子。”
“原来如此!”
林江年恍然,点头:“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不打扰陈伯伯了?陈伯伯慢慢寻,时候不早了,本世子就先回去了?”
陈宏生没说话,盯着林江年。
前方视线中的侍卫,巍然不动。
“陈伯伯这是何意?”
林江年瞥了眼陈宏生,又瞥了眼那拦在小道之上,全副武装警惕的侍卫高手,意有所指。
陈宏生眼神变得深邃:“殿下,又何必再装聋作哑?”
林江年一脸疑惑:“陈伯伯此话何意?”
陈宏生目光从林江年的身上,落在后面那辆马车之内,他声音低沉:“殿下身后的马车里,关的是谁?”
“哦?陈伯伯问的是这个啊!”
林江年回头看了眼,恍然大悟:“那里面啊,是本世子今晚在外面瞧见一位水灵的良家女子,本世子见她长得水灵又可爱,因此准备请她回王府坐坐……怎么?陈伯伯感兴趣?”
听着林江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陈宏生脸色微变了变,他声音低沉:“殿下,何必再睁眼说瞎话?”
林江年惊讶道:“陈伯伯这话是什么意思?本世子何时睁眼说瞎话了?”
他一副茫然的神色,愈发让陈宏生心头火大。
“那马车内,关的当真是殿下请来的女子?”
林江年轻笑道:“怎么?莫非陈伯伯以为本世子在说谎不成?”
陈宏生盯着他,冷声道:“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眼。”
“这不成。”
林江年摇头:“陈伯伯若是感兴趣,本世子回头帮陈伯伯重新物色一个……但这马车里的姑娘是本世子看上的,别人可不能看。”
寂静。
四周像是瞬间陷入诡异的死寂。
一言不发,唯有火把的灯火摇曳,照亮着四周漆黑阴凉。
安宁躲在林江年身后,用他庞大的身影帮自己挡住外界的所有视线目光,她低着脑袋,看似柔柔弱弱小心翼翼,但耳朵和视觉却始终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一切。
在听到林江年的话时,她有些茫然的睁大眼睛。
那马车内分明关的就是……
安宁茫然的眸子里,过了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什么。小脸儿上,泛起一抹说不上来的异色。
殿下,可真会胡说八道呀……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安宁很快又陷入了疑惑,直到某一刻,她眼眸猛然一凝,扫视四周。
漆黑树林间,恍有影子掠过。
安宁心头一惊,愈发警惕。
……
此刻的陈宏生,已然有些心烦意燥。
他早就预料到那逆子可能有所隐瞒,但没想到……这逆子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傍晚时分,这逆子悄悄从家里溜了出去。
等到府上下人发现后,前来通报时,陈宏生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这逆子,又要整幺蛾子!
惊怒之下,陈宏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同时,意识到可能要出大事的陈宏生也坐不住。他联想的更远一些……前些日子林江年突然将逆子放回来,陈宏生便一直心有不安。
直到今天陈俊儒来这么一出,让他意识到事情大条。
中计了!
这极有可能是那临王世子设下的计谋!
自己那傻儿子还傻乎乎的往下跳。
等到陈府的人查到陈俊儒的行踪下落时,已经来不及。临王府的人早已抵达小山村,将宅院控制。
等到陈宏生赶来时,得知自己派出去的第一批高手几近全军覆没,剩余几个逃出来的高手,狼狈回来前来禀报情况。
陈宏生也得知林江年今晚亲自出现在这,这愈发让他肯定……这定然是林江年布下的计!
得知情况后的陈宏生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出大事了!
眼下的情况,今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江年带走陈俊儒,一旦被带走,陈俊儒完了!
他这个儿子完了!
陈家恐怕也要遭受牵连。
想到这,陈宏生眼神底已经涌现起几分火气。
“殿下何必继续装傻!”
陈宏生盯着林江年,沉声道:“我的人刚刚得到情报,殿下抓了老夫的逆子,如今正被殿下关在那马车里……”
“殿下,何必再掩饰?”
听到这话,林江年脸上浮现一抹玩味:“陈伯伯这是从哪里收到的情报,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说来也巧了……本世子不久之前刚刚遭人刺杀,难不成,与陈伯伯有关?”
陈宏生瞳孔微缩,他冷声道:“何人胆敢刺杀殿下?”
“此时,自然与老夫无关。”
“殿下此话,是承认老夫逆子在殿下手上?”
林江年脸上笑容很灿烂:“陈伯伯若是承认刚刚派人刺杀了本世子,本世子就承认陈伯伯的公子在本世子手上,如何?”
两人眼神对视,在这寂静的深夜仿佛迸发出火光。
两人都心知肚明!
但,林江年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戳破承认过!
如此一来,陈宏生便始终一直陷入被动。
四周,气氛仿佛更紧张了!
林青青浑身紧绷,目光警惕万分的盯着前方。
她能感受到,陈宏生今晚有备而来,他身边全是高手,一旦交手情况可能会有些棘手。
更重要的是……
林青青隐约察觉到,四周暗中恐怕还有高手觊觎。
这让她心中不安。
而躲在林江年身后的安宁也是同样警惕着,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正盯着四周那黑暗的树林,清冷的小脸紧绷,杀气弥漫。
就在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之际!
“爹,救我!”
一声沙哑而凄惨的声音,骤然从后面的马车内响起。
这一声嘶喊,顿时让原本气氛瞬间破开。
陈宏生眼神一变,随即猛然盯着林江年,声音森然:“殿下,你作何解释?!”
林江年:“……”
他扭头看向林青青,便见林青青神色有些尴尬。
刚刚陈俊儒昏死过去,她让人将陈俊儒绑了后直接丢紧车里,谁能想到陈俊儒突然半路就醒了?
这突然喊了一声,顿时让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陈伯伯,果然神机妙算呐!”
眼见被戳穿,林江年神色不变,反而笑容更甚:“陈公子,的确在这里。”
陈宏生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江年:“殿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这个不急,本世子自然会给陈伯伯一个完整的交代。不过在此之前,陈伯伯恐怕先需要给本世子一个交代。”
林江年瞥了一眼身后:“把人带出来吧。”
很快,一名走到马车内,将马车内的陈俊儒给拖了出来。
黑夜,陈俊儒被绑着严严实实,脸色惨白,被拖出来的瞬间,他便看到人群中的剑拔弩张,以及火把照耀下坐在马背上的父亲。
陈俊儒眼神当即变得激动:“爹,爹快救我……”
“废物!”
陈宏生看到逆子的一瞬间,气便不打一处来,眼神充满愠怒和恨铁不成钢。
陈俊儒自知做错了事,不敢去看爹的眼睛,低着头,声音凄惨:“爹,爹快救我……他,他要废了我……”
“爹,救命……”
陈宏生气的脑子有些缺氧,深呼吸一口气,猛然扭头看向林江年。
却见林江年平静道:“陈伯伯别急。”
话音刚落,裹着外衣身形狼狈的许香莲也从另一辆马车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氛围,脸色惨白,有些惊恐的后退了退。
林江年目光淡然:“陈伯伯可认得此人?”
陈宏生目光森然的从这女子身上扫过,皱眉,他并不认识这女子。但见这女子模样神色,再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逆子心虚的模样,当即意识到什么。
坏了!
这定然是那孙源的妻子!
一瞬间,陈宏生心头惊怒涌现,伴随着后背发凉的深深无力感。
这逆子,果然还是骗了他!
原本怒目之色,也瞬间变得有些惨淡,他声音低沉沙哑,“殿下,想说什么?”
“她叫许香莲,孙源的妻子……”
林江年望着陈宏生,似笑非笑:“本世子想说什么,陈伯伯不会不清楚吧?”
陈宏生目光深邃,盯着林江年良久,又看了看那女子,脸上神色猛变了变。
最终,他沉声开口:“老夫想跟殿下单独聊聊,可以么?”
林江年挑眉:“自然没问题。”
听到这话,林青青有些担心。就连一直躲在林江年身后的安宁都下意识拽了拽林江年的衣角。
“放心,我没事。”
林江年冲着她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开口。
四周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林江年与陈宏生出现在小道另一处空地上,四周漆黑寂静,唯独剩下两道身影。
“陈伯伯想跟本世子单独聊聊什么?”
林江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四周空无一人,他倒想听听,陈宏生想做什么。
陈宏生沉默半响,方才沉声开口:“殿下是聪明人,又何必拐弯抹角。”
“殿下到底是冲着俊儒来的,还是冲着我陈家来的?”
林江年道:“本世子自然是冲着公理来的。”
陈宏生眼神深邃:“殿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陈家与王府交好,殿下又何必硬要赶尽杀绝?!”
“陈伯伯觉得本世子在赶尽杀绝?”
林江年语气淡然。
陈宏生没说话,但显然默认了。
“本世子若真要赶尽杀绝,陈伯伯早已死了。”
林江年轻轻摇头,淡淡道。
平静的语气,让陈宏生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浮现一抹惊骇,后背一阵发凉。
他盯着林江年平静的脸庞,心中沉入谷底。
他知道,今晚之事恐怕不能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