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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站在灯火通明的牧府大殿里，一改平素雍容华贵的气度，眼神锐利。
“来袭敌军有多少？”
“具体数量不知，但猜测不会超过四千。若人数太多，不可能越过我冀州的边防。”
郭图站在袁绍侧后方，帮他把数字标在作战图上：
袁绍盯着图上黎阳县和其四十里外，白龙仆驻扎的营地，视线在两地来回移动：
“让人严防黎阳，免得被曹军偷袭。”
袁绍的长子袁谭，也在殿内。
他从一旁拿起一张皮卷，愤慨道：“兖州辱我袁氏，儿想亲自领兵。”
卷上抄录的就是兖州发布的檄文。
下午的时候，他们通过谍子，知道了兖州通报的檄文内容。
其中公开揭示了袁隗，袁绍导致董卓入长安，祸乱天下的事情。
单是这一条指责，便让袁隗看后眼前发黑。
檄文传开，沮授，田丰，包括淳于琼这种袁绍的老部下，都沉默下来。
董卓之乱，虽然比历史上已轻减了很多，至少提前两年结束。
但造成的破坏力，因其而死的人，仍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而主导这一切的是袁氏，是他们把董卓引入洛阳！
这件事，被兖州在战前公开。
可以说，这一纸檄文，几乎抵消了袁家四世三公，数代积累的声望。
当下的袁绍，必须用一场胜利，来展示军威，提振士气，掩盖檄文带来的破坏力。
“阿父，让我去吧，只有兖州军的血，能洗刷曹操给我袁氏带来的羞辱。”袁谭两眼通红。
袁绍：“这一战，我已有安排，兖州必溃，还不到你上战场的时候。”
————
黎阳四十里外。
营寨混乱，警讯声此起彼伏。
白龙仆大声呼喝：
“夫燕，勃碣，你二人去统率各部，来袭敌军虚实不明，先不接战，收拢部众，依托营地防御。”
“我们和黎阳近在咫尺，冀州军转眼就到，到时才是出兵反击的时候。”
夫燕，勃碣是他麾下将领，双双领命。
“再派两队骑兵，从两翼出营，灵活穿插，扰乱敌军，与大营配合，但不要正面接战！”
部众当即按令展开布防。
乌桓人的营地，本来极具隐藏性，与夜色相融，想不到被兖州军轻松找到。
白龙仆熟知兵事，意识到来袭的敌军，必定很强，应对的非常谨慎。
他下令收拢兵马，等冀州援军，一起反扑。
营地外。
高顺携陷阵营，往乌桓营地逼近。
重步兵的定义——即采用冲击方式作战，从正面横推，每所攻击，无有不破，方为陷阵！
高顺走在所有兵马最前方。
他身后，全军披黑色重甲相随，像一堵钢铁壁垒在移动。
除了高顺，大多数陷阵营兵士，用的都是精铁大矛。
两方隔空互射，箭矢密集。
但箭矢对重铠加身的陷阵营来说，杀伤力近乎可以忽略。
转眼，高顺带领部众，推进到乌桓营地外。
火把的光芒，让乌桓营地，宛若趴伏在夜色里的巨兽。
虽然是临时营地，可外围以木栅围拢，内部兵马策应，防御力并不弱。
营地的大门上，悬挂着兽类的头骨。
这是乌桓人宣誓勇武和领地的习俗！
“陷阵！”
近八百陷阵营部众，呼喝如潮：“陷阵！”
【你麾下中郎将高顺，率众破击敌营】
【他发动战技‘陷阵’，这是只有高顺掌握的联兵技，七百八十六名陷阵士，与他气息相连如一人】
【高顺以‘陷阵’，聚集众力，战力值 1， 1， 1……】
【高顺的联兵技，让他进入特殊的征战状态（千军联兵），战力值增长突破至九十】
在昌邑，曹操眼前掠过词条接连给出的提示。
高顺的个人战力，远达不到顶尖层次。可是和其部众相合，却能在当初徐州的交锋中，连克有关、张二人的刘备，原因来了！
战场上——高顺举起长柄锤。
战锤似乎在发出一种战意汇聚的光芒。
高顺如同抓握着一座重山！
轰隆！
一锤砸落。
乌桓营地外围放置的木栅，成片崩塌。
其营地内，还放着一种散发异力，护持整个营地的石鼓。
就是这石鼓，让他们的营地，仿佛和夜色交融，隐匿气机，增强了营地的防御。
此时，石鼓也同步龟裂，被高顺汇聚的兵锋，隔空冲击成了一堆碎石！
“有人一击打碎了石古墩！”营地里，乌桓将领骇异道。
“入营！”
高顺当先冲入乌桓营地。
白龙仆麾下将领勃碣，在高顺冲进来的一瞬，从营地倾倒的大门旁扑出，手中长刀一闪，劈向高顺。
锵！
高顺以长锤横抽，狂暴的力量，将勃碣手中长刀击断。
其中门也被锤式破开。
战锤捣中其胸口，勃碣瞬间毙命！
陷阵状态下，千军聚力，整个陷阵营如一个整体，攻防飙升，也将高顺推到了触摸神将壁垒的层次。
后方，赵云道：“虎豹骑护持陷阵营两翼，以其为锋，速战速决！”
“变阵！横列隔一！”
陷阵营前方，高顺喝令道。
陷阵营的行进方式，是步兵常用的方形滚轮阵。
也就是部众之间，横向隔着一个人的间距。
而第一排每前行三步便停顿，由第二排递进六步。
此为兵书所说，进三及六。
依此类推，保证阵列一直在往前，如齿轮咬合，一步步滚动，锋芒所向，横冲直撞！
其两侧，有虎豹骑策应。
从背后和侧翼杀来的攻势，都被虎豹骑承担，让陷阵营专注前行。
两者配合，将军阵的变化，展现的淋漓尽致。
敌我短兵相接。
一列乌桓兵冲上来，面目狰狞，挥刀格挡陷阵营部众的战矛，掩护其他人撤离。
乌桓兵的打算，是先用虚招，格挡战矛。
然后身形忽矮，扫击陷阵营部众的腿。
但接战的刹那，乌桓兵横刀挡驾大矛，却是发现如同格挡在一道山岭上。
“找死！”
一个陷阵营兵士面甲后的脸上，满是杀机。
巨力下压，长矛刺落。
大部分杀上来阻敌的乌桓兵，瞬间便被卷入陷阵营的兵锋下。
重步兵前行，宛若重型坦克压入敌阵，将对手碾压冲溃。
白龙仆连下命令，依然难挽颓势。
乌桓兵杀上来和陷阵营交锋者并不少。
但…就是打不过。
冲上来的乌桓兵即便骑着马，也会被陷阵营的兵锋压制刺袭，连人带马，拖入重步兵阵列的攻势下，被巨矛穿透。
高顺带领陷阵营，以恒定的节奏，从营门走到营尾，将乌桓驻地凿穿！
剩下的乌桓兵，开始弃营后撤。
此时虎豹骑纷纷冲出，展开追击。
后方，策马观战，始终没出手的赵云，亦是轻夹马腹。
照夜玉狮子倏然窜出。
赵云身后一条白线飞扬，是他肩上猎动的大氅！
一人一马，出如闪电，霎时便追到了乌桓部众近处！
赵云盯上的正是白龙仆所在的溃逃队伍。
有几个乌桓部众，见赵云逼近，联袂阻挡。
赵云提振枪式，寒光耀目，却是个虚招。
照夜玉狮子忽然变向，速度再增，从侧翼飙冲过去，杀向前方白龙仆。
赵云的朝凤枪，宛如凤凰展翅，从手中飞起。
一道道枪芒，与周边的乌桓亲军碰撞，声如骤雨。
而枪势若凤翼的翎羽张开。
其中一道枪芒，突生变化，仿佛缩减了虚空。
前一刻赵云还在照夜玉狮子背上，下一霎，人随枪起，竟出现在白龙仆上方。
白龙仆侧身回刺手中长矛，同时矮身躲避。
但肩胛遂被一枪穿透。
赵云用长枪挑起白龙仆，猿臂一探，掐住了他的颈子。
赵云旋即落在白龙仆的马上，单臂将其生擒！
追击上来的虎豹骑，喝彩如雷：“子龙将军神勇！”
【伱麾下将领赵云，以枪技凤翎千幻，联合兵家战技‘冲阵’，生擒乌桓名将白龙仆】
【曹军奇袭乌桓营地，你以龙相吸纳天地武运，曹营气运攀升】
【你的声望已达三百万，3002374/5000000】
【声望 17 12 23 41…】
曹操注意到自己的声望，几乎每一次呼吸的时间，都在递增。
他如今已是真正的名动天下。
天下人汇聚而来的声望，增长极快。
【声望达五百万时，你将推动第一次气运潮汐现世】
曹操看见新的提示，心忖：气运潮汐是什么？
战场。
乌桓残兵没了首领，开始溃败。
而稍远处，正传来蹄声，袁绍在黎阳的兵马援军，快速接近。
领兵将领中，有刘，关、张三人！
他们甫一过来，便看见乌桓军营已破，尸骸遍地。
刘备远远见到陷阵营的人马，不由得心头一跳，想起在徐州和陷阵营交手惨败的经历。
“二弟，三弟，吕布的陷阵营，投效曹操了？”
刘备道：“此非善地啊。稍后接战，你二人不可全力冲阵，我们观察观察，兖州来的是哪支兵马！”
关羽长目微眯，看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他的脸色也有几分凝重。
前方战意横空，绝非插标卖首之徒！
生擒白龙仆后，赵子龙示意部众，不留活口。
所有伤而未死的乌桓兵，都被补刀斩首，鲜血溅落。
包括白龙仆，也被赵子龙亲自压到众多俘虏之前，一刀砍断脖颈。
赵云对远处仍在逃散的乌桓兵大喝道：
“回去告诉蹋顿，我家州牧让他滚远点。再敢入我汉土一步，杀上乌桓王部，灭其族，寸草不留。”
其声如惊雷炸响，十数里亦可闻。
随行的统兵副将是曹纯，兴奋道：“说得好！”
高顺作战时，面上戴着一副甲胄。
此时他甲胄下的脸上，亦露出动容之色。
守家卫土，斩杀外族，确实比内战来的更香，更让人热血沸腾！
高顺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
“上马，随将军再战！”
以前陷阵营是重步兵，那是因为吕布颇为穷困，到处飘零，所以马少。
实际上历史上几支著名的重步兵，上马便是重骑兵。
兖州提供了足够的战马，陷阵营宛如升级换代，并不局限于一定要落地走重步兵路线。
当下，陷阵营和虎豹骑轻重骑混合，完美搭配。
赵云聚集兵马，看向远处策骑而至的袁军。
为首将领左侧，便是刘备三兄弟。
“子龙贤弟，可还记得我吗？”刘备隔空扬声道。
赵云在马上抱拳，“尚记得与兄倾谈甚欢！”
不等刘备再开口，赵云续道：
“但此刻阵前相遇，敌我有别，云不会留手，亦请兄长不必客气！”
刘备策马前行数步，哀叹道：“子龙竟要与我兵戎相见？”
赵云：“军令不可违，我家州牧对我的信重，云不敢辜负。
我身在兖州，屡次北进以杀外族仇寇，实为人生快事。”
“州牧常说，为将者当以杀戮外敌，护持汉土为己任。
云亦觉得当如是。
州牧已许我开疆拓土之诺，云无以报之，唯忠勇破敌，方不负州牧器重。”
对面，张飞啐了一口：“兄长，这赵云不知好歹，枉你对他看重。”
刘备低斥道：“翼德不可胡言。”
他想展现‘人格魅力’，凭借往昔的交情，临阵劝降，把赵云拉过来。
但赵云刚才所说，意思是他得曹操信重，在兖州干的贼开心，绝不叛曹操，不叛兖州。
“玄德兄长，可愿听我一言？”
赵云纵声说：
“汉土内乱，早日平复方为正道。若为汉土计，为千万民众计，玄德兄长可愿入我兖州，来助我家州牧。届时我等奋力杀敌于外，开辟疆土，让我汉人鼎立于当世之巅，岂不快哉！”
艹……刘备怔了怔。
他还没开始劝降，赵云居然反过来说降他！
他有些不知怎么回应。
“玄德兄长可曾想过，我兖州如今已掌四州之地，拥兵数十万，纵横不败。而兄长还未起步…”
赵云情真意切，战袍飞扬：
“兄长若携云长，翼德来投。云愿一力保举，届时神州早日得安，岂不是无上功业？”
刘备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赵云说的，简直是灵魂拷问，以他的辩才，竟也无言以对。
是啊，曹操发展的太快了。
他还没起步，凭什么招揽赵云，反过来和曹操对战！
连张飞都有些傻眼，嘀咕道：“赵子龙说的好像也没错。”
冀州军主将在一侧听了半晌，感觉再聊下去，刘备就该叛逃了，挥手道：“杀上去！”
其身后部众，当即纵马杀来。
赵云朗声道：“尔等以为，我统兵来袭乌桓营地是为何？”
冀州的主将是颜良。
其体魄高大，冷笑道：
“你们不过是想袭黎阳，真当我们看不出？
黎阳重兵驻守，曹军若敢去，便是自入死地！是你兖州中计来袭而不自知。”
两方唇枪舌剑，兵马对驰，相互冲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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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确实在黎阳另有布置，屯下重兵，蓄势以待。
他之前一直让冀州各方，往黎阳不断运送粮草。
其实那时候袁绍就有所布置，刻意突显黎阳的重要性。
在邺城受袭后，袁绍一直在蓄谋反击。
他把粮草都运到黎阳，是想诱导曹军袭黎阳，踩在他的陷阱里。
今日曹军来袭，袁绍全程笃定。
原因就是他故布疑阵，早有准备，甚至预判到曹军会来。
不过随后的战局变化，有些出乎袁绍预料。
夜色深暗。
黎阳往北六十里，有一座县城，叫池邑！
陷阵营兵马，本来归张辽统属。
高顺是张辽的副将。
他跟着赵云奔袭乌桓营地，主将张辽哪去了？
张辽把陷阵营给赵云统领，是为了轻骑急进，打击另一战略目标。
赵云打乌桓人，是实战。
但实中藏虚，隐藏目的是声东击西。
很少有人看出，黎阳往北六十里的池邑，军事地位，其实非常重要。
黎阳顶在黄河北岸的最前沿，被袁绍用来存放辎重。
后方的池邑与其互为支持。
大部分冀州运往黎阳的物资，都要在池邑中转。
且袁绍做了后手准备，部分辎重，就留放在池邑。
三更天，月照如银。
张辽统领的兵马，趁赵云所部在明面上吸引冀州，自己轻骑奔袭池邑。
张辽率领的是虎豹骑剩余的两千轻骑。
还有曹操亲军的二十重骑！
兖州这次奇袭，虚实并行，用张辽，赵云为将，以虎豹骑，二十重骑，陷阵营为卒，尽起精锐！
“不管能不能破城，一个时辰后，立即退走。”
张辽下令道：“若能入城，火焚其粮草。”
二十重骑，集中力量，旋即冲向池邑的城门。
城头处，警讯惊起！
这天晚上，黎阳周边，战火频发。
邺城。
“报——乌桓骑营被破，首领白龙仆，被曹军生擒！”
这么快……袁绍从地图上抬头，神色意外。
乌桓兵营，半个时辰就被破了？！
袁谭道：“乌桓来助战的皆是精锐，怎会如此快被破营，再去探！”
再探也是同样的消息。
报讯的斥候，垂首道：“消息已确认过。”
“我军从黎阳奔四十里，到达乌桓营地时，营地已只剩残兵，白龙仆被擒，而后斩首！”
袁绍沉吟道：
“传令给颜良，让他从黎阳增派兵马，全力围剿兖州部众，既入我冀州，岂容他再退走？”
此后战讯不断传到邺城：
“兖州兵马冲破颜良部的阻击，往南退走了。”
“兖州还有一支部众，奔袭了我冀州池邑！”
袁绍收到池邑被袭时，才确定曹操看穿了他设伏的心思，在将计就计，反过来声东击西。
冀州倒是并未吃大亏。
池邑被张辽奇袭破门，纵火试图烧粮，但很快被扑灭。
袁绍得到消息后，再次调兵出营，去增援池邑。
不过曹军迅速撤离，回过头来又去尝试冲击连续分兵后的黎阳。
黎阳依然防备森严。
张辽才去和赵子龙汇合，两者合兵撤出。
赵子龙那一路，打完乌桓，与颜良，刘备三兄弟短暂交手。
即便刘备三兄弟参与，也不可能挡得住想离开的陷阵营，虎豹骑。
何况刘备出工不出力，没用全力。
赵云和张辽汇合后，呼啸而去。
到了兖州冀州交界位置，两人分开，一个回河内大营，一个往南，回兖州边境继续驻扎。
奇袭黎阳的战事，最倒霉的是乌桓人。
袁绍倒是很淡定。
他在凌晨时分，下达了另一个将决定天下走势的命令：
“黎阳兵马整备，准备渡河，抢占南岸的兖州郡县！”
曹操连夜收到前线战报，得知黎阳的冀州军，已有登岸渡河，全面宣战的意图。
他看过战报，思忖道：“冀州要过河，定鼎北方的官渡之战，就正式启幕了。”
次日，曹操在书房收到一封拜帖。
而对方没有署名，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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