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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二楼的一间实验室内,希洛芙坐在轮椅上,手持木质垫纸平板,按照时间记录在实验记录上书写着。
实验室的四周都刷上了白色的石灰,正中央则是一张厚实的铁板床,床的边缘却有不少带着暗红血迹的抓痕。
此刻,被几根皮带锁链与铁钉牢牢固定在床上的男子,面容狰狞地扭动着身躯,他的肌肉颤抖着,浑身上下都是病态的红晕。
这位曾经残忍地屠杀了一家十四口农夫的骑士老爷,被束缚在铁床上,被塞住嘴巴,哀求般地看着希洛芙,口中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但坐在一旁的希洛芙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摇动着尾巴,看着他皮肤上增生的组织和瘤球,暴起的血管撑破了皮肤。
鲜血如细小的喷泉般飚射出来,骑士老爷双目圆瞪终于忍受不住,停止了呼吸。
旁边的阿福走上前,将脑袋伏在他的胸口听了好久,才对着希洛芙摇了摇头。
“唉,第九个了。”这段时间以来,希洛芙那种古典发音的拿腔作调消散了不少,只有在句尾能听出一些古怪的音调。
在第九个实验体的报告上划了一下,希洛芙失落地垂下了尾巴。
这已经是第九个死刑犯了,但她减轻魔女病毒性的努力还是没能成功。
自霍恩走后,希洛芙一直思考圣眷感染之谜,要不是吉尔丝天天逼希洛芙去院子活动活动,她都没打算下楼。
对于圣眷者的感染,希洛芙在有了霍恩给出的水晶盖片和微生物理论后,对此的研究有了长足的进展。
打了个响指,门口的几名契卡就自动推门走入,将那名死刑犯的尸体扛出了房间。
背对着收拾房间的侍女和阿福,希洛芙转着轮椅来到木桌旁。
在她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灯台。
这灯台是用柏木木筒制成,木筒内塞满了荧石,而在木筒上方则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莹白色的光线正从那洞口射出。
在水晶盖片中滴了两滴被史莱姆液混合的皮屑,又添加了一滴旁边的浑浊液体,希洛芙将盖片合好,放在了那灯台之上。
拿起眼药水在眼睛上滴了两下,希洛芙身体后倾,昂起头,将后脑垫在靠背的呢绒软垫上,无神地看向天花板。
可仅仅一个眨眼,原先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射出了幽幽的白光,她猛地低头看向了桌子上的水晶盖片。
死死地盯住了一个焦点,在她原本的视界中,焦点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模糊了。
下一秒,她明明静止坐在原地,可在她的眼中,周围的环境像是飞速驶过,眼前的焦点却在不断放大,就好像她本人在无限缩小。
直到那模糊渐渐褪去,希洛芙还能感觉到双手扶着那水晶盖片,可灵魂却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
在她的周围,无数幽灵海怪正在肆意游动扭动着身躯,它们有的呈椭圆形有着章鱼般的触须,有的呈长方形长着螃蟹式的钳子。
无一例外,它们全都如幽灵般有着半透明泛着幽蓝光线的躯体,希洛芙能够清晰地透过皮肤看到他们空阔的五脏六腑。
尽管他们的五脏六腑与任何正常的生物都不一样。
而在这无数幽灵海怪后,有一块类似于浮岛般的东西,上面则长着几截如同互相交缠的透明肉树。
按照霍恩在信中的解释,这个东西是人的皮肤下的周围神经细胞。
此刻这群神经细胞,正在被一群蜘蛛般的微生物进攻。
和周围的那些幽灵海怪相比,这种蜘蛛般的微生物如同普通海鱼般大小,可却比普通的微生物更加凶狠。
它们疯狂地扑到那些神经细胞上,将半透明体内红色的毒素注入,那些神经细胞在被毒素注入体内后就开始不断抽搐抖动。
这群蜘蛛般的微生物,就是魔女病传染的源头,一种只在魔女体内存在且在低魔环境下会代际退化的微生物——魔女嗜魔菌。
希洛芙之所以将其命名为嗜魔菌,是因为它是一种只能在丰富法力环境中才能生存的细菌。
用传统巫师学说外加霍恩的微生物说法来解释,就是这是一种微生魔物。
这种嗜魔菌在接触外界低魔环境后会迅速死亡,但在接触人体尤其是皮肤下组织后,有一定概率存活。
在普通凡人低法力的环境下,嗜魔菌会有自救的原始冲动。
他们会释放一种毒素,注入生物的神经细胞。
尽管不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这个行动导致了魔女病患者的各种畸变,并产生更多的法力。
这嗜魔菌自身也会随之分裂繁殖,诞生需要更少法力环境就能存活的下一代。
这就是魔女病传染的全过程。
不可否认的是,其中还有不少没有解决的难题。
为什么只有魔女体内会出现这种嗜魔菌?
毒素为什么仅改变神经细胞就能改变整个人体?
畸变后的患者为什么会产生更多的法力?
到目前为止,这些问题仍然无从知晓。
但起码魔女病如何传染这个千年的谜题,在希洛芙这个有罕见占卜法术的魔女的手中揭晓了。
这三个月来希洛芙最大的成就,就是发现了能够稳定传播魔女病的方式方法。
甚至这两周来,希洛芙还有新的发现。
那就是嗜魔菌和一种淡金色的球状菌混合在一起后,能大幅提高嗜魔菌的存活率。
一举解决了魔女病致命性强但传播性弱的缺陷。
由于这项研究是让娜和霍恩走之后才开始的,所以希洛芙暂时还没有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希洛芙有一个猜想,可能每个魔女体内的嗜魔菌都是不同的,导致了被她们感染的魔女病患者出现了不同性质的魔力。
那霍恩是男魔女,他的魔女病患者,也就是圣眷者的病症反应很小。
这是否说明,他的法力更加温和还是说他的嗜魔菌是少见的低毒性嗜魔菌呢?
要是霍恩回来就好了,希洛芙左手撑住脸蛋,手中的羽毛笔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滑动着。
当然,这不是希洛芙期盼见到霍恩,只不过是研究进入了瓶颈罢了。
“咚咚——”
“有什么事吗?我不是说做实验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希洛芙清冷的声音让门口的契卡都打了个寒颤。
他可是亲眼见到多少硬汉在进入了这间小屋子后,痛哭流涕或吓到失禁,到目前为止,一个存活下来的人都没有。
死去的兔子猪羊老鼠的尸体更是难以计数。
“并不,并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契卡咽了口口水,将恐惧吞入腹中,“前方哨站传来消息,圣孙冕下不日将抵达秋暮岛视察。”
“什么时候?”
原本垂下的尾巴如螺旋桨般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