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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少年是嘉善的弟弟?
五官倒是与嘉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但若论五官之间的协调与优美,那便立分高下了。
总体而言,这小少年一袭蓝衣,装束简洁明快,恰如个性犹如云卷云舒,坦率正直。
徐山山听着他的话一下来了恶趣味,原来棠家对一女配五男的这桩婚事如此看重啊,便不知是有所图还是有所亏欠了。
光听刑戒、会审等词,便知他们对于嘉善悔婚一事十分震怒,为此还打算动用手段来逼迫其还俗……这算不算刚想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嘉瑜,再过一个月你便要十六了,戒骄戒躁,修身养性,你学会了哪一样?”
嘉善神色并非严厉,但却令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棠嘉瑜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瞪大眼睛辩解道:“哥,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又听到三公打算动用族中魁武来押解你回去受审,这才偷偷跑到码头来跟你告密,你倒好,一回来就教训我。”
“退婚一事我自有分说,三公乃讲理讲法之人,自会秉公处理。”
嘉善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道洪钟般响亮的声音。
“嘉善,你私自出家便罢了,竟还敢偷偷跑去却邪山退了长辈们订下的婚事,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吗?”
手持铁棒的魁武迅猛地跑过来,很快就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中一位六旬老者迈着方正步伐走来,他身着直襟长袍,腰束仙云嵌玉宽腰带,面容威严而沉郁。
此人正是棠家三公之一棠庚海,也是棠家最大话事权之一。
“海公。”
嘉善面对这般大阵仗,却不见任何惧色,他双掌交叠,向棠庚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而棠嘉瑜被逮个正着,心虚又慌乱地低下头,也赶紧躲在嘉善身后行礼。
“海、海公。”
而王梓君早就暗中在分析着人物关系,凭着她曾经多年宅斗获胜的经验,她判断就此情此景,若与那位“海公”交好,往后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是她也学着嘉善他们,朝着棠庚海行礼,但她并没有贸然出声争抢风头。
全场唯徐山山一脸茫然无措着没动,她的模样像极了没见过大场面被震愣住的吃瓜群众。
棠庚海也早就注意到了随嘉善同归的两名女子。
一位英姿飒爽,聪慧果敢,一位柔弱愚钝,只知依赖旁人,如此瞧着还是前者要较为顺眼些。
“将棠嘉善给我绑起来!”棠庚海丝毫不留情面喝令。
冷峻铁面的魁武当即上前,欲将嘉善擒拿住,偏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一下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孱弱幼小的母鸡,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我不准你们伤害善人。”
嘉善一愣,她尚不及他肩颈高,却挺直背脊,努力做出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仿佛在向那些恶势力宣告:谁都别想越过我伤害他!
棠嘉瑜则一脸懵然地看过去,好家伙,敢跟海公叫嚣,该说她是勇敢还是说她傻啊?
棠庚海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如同两口深不可底的幽潭,冰冷而犀利:“你是何人,与嘉善又是什么关系?”
嘉善本能地伸手将徐山山护于身后,他撩起眼睫看向棠庚海,两人对视之时,空气似乎都为之凝结,周围人都不自觉地避开。
“海公,她叫三三,是我在江陵城中带回来的,她什么都不懂亦不知,嘉善自会随魁武前去受审,请你不要为难她。”
王梓君暗吸一口凉气,她见嘉善如此郑重地介绍孤女,还当众维护她,顿时懊恼不已。
你说,她怎么刚才就没这么“机灵”,第一时间跑上去争表现呢?
她恨啊。
别看小三平时看起来傻傻的,又纯又白,但一遇上嘉善大师的事,她就精得跟个鬼似的,总能精准霸占嘉善大师的全部目光,勾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啊啊啊啊……她究竟是天然,还是从哪深造回来的女妖精啊!
最终,棠庚海还是退了一步,他沉声道:“既然是无关者,便叫她速速退下!”
“三三……”嘉善拍了拍徐山山的肩膀,然后转头对棠嘉瑜道:“嘉瑜,将三三与王施主暂时安置在梨莺院,好生照料。”
棠嘉瑜一听,眼睛欻一下就亮了:“好,弟弟一定安排好。”
他哥安排他去办事,海公便找不着机会来整治他通风报信了。
徐山山一把攥紧他衣角,惴惴不安问道:“善人,你这是要跟他们去哪里?”
嘉善自从那日知晓她的“身世”后,便能理解她身上的各种矛盾感从何而来。
她看似坚韧不拔,遇上任何艰难,根不断,便能春草重生,但她的内心却是善良而纤细,易折脆弱,还需要加强佛法修习,以达到心境平和,遇事通达。
“处理一些事情罢了。三三,梨莺院内有许多我从各地收集而来的佛教典故,你可以入内随意翻阅。”
徐山山缓缓松劲,轻声询问:“那三三要看多少篇典故,善人才能够回来?”
这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莫名令他产生一种被牵绊的感受,仿佛有无数细密的丝线缠绕在嘉善的身上,每一根丝线都似乎有着微弱的力量,令他的行动变得迟疑而艰难。
他敛下眼眸,光影流转出一个小小的眼眸桃靥的她:“你若读懂了其中禅意,便归途快,若不懂,便会慢一些。”
——
商丘并未设置地方衙署,但棠家却有一座“宗人府”名为三公会堂,族中事务、城内案件皆在此处自行处理,包括逮捕、审判、刑罚等。
嘉善身份特殊,会审自然不能与其它人相提并论,他被带到一间堂室,人一踏入其中,只觉得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深色的石板,隐隐反射着微弱的光,穹顶高高在上,一片黑暗深邃,雕刻着巨大兽首的立柱,在昏中显得格外粗壮,似支撑着另一个神秘的空间。
三公坐在高大的椅子上,身影笼罩在阴影当中,令人看不清楚他们的神色面容。
“嘉善,你当真与徐山山退了婚约?”上首忍怒询问道。
嘉善撩起衣摆跪下,断然道:“是。”
安静的环境内瞬间变得尖锐紧绷,稍一触动就会立即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