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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木芽手足无措的站在中间,看着小小棺材里的自己,又偷摸瞅着爷奶妈妈和哥哥们。
“我没说谎,我真的是小幺。”
“闭嘴,”一向温柔的妈妈,赤红着眼睛怒视小人:“不准用我女儿胡说八道。”
毕木芽鼻子一酸,看了眼妈妈,委屈的垂下头,小小声道:“我没有胡说,妈妈凶我。”
小人无声的哭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苏怡心口一滞,下意识想上去搂着小人安慰。
但自己才三天大的女儿就躺在小小的棺材里,怎么可能以三岁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索性咬紧唇,撇开头,眼不见为净。
毕爷沉声道:“你先跟我们仔细说说来这里的情况。”
毕木芽红着眼睛瞅了眼不苟言笑的爷爷。
“上一世……”
刚开口,毕家五人齐齐吸气,毕木森想开口呵斥,被毕爷瞪了回去。
毕木芽奶呼呼的讲述:“我同样被穿越女迷惑的大哥哥带出去死了……在半空里飘了十年,亲眼看到……”
小人那十年的所见所闻她虽然不能一下子记的清清楚楚,一件不落的讲出来,但家人的凄惨结局她是半点不敢忘。
听着她的讲述,毕木森几次想打断,都被毕爷压了下去。
等小人说完,看大家都没反应,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撒谎,爷爷,我知道你不是不爱我,你是不好意思爱我,你一个人偷偷的哭,我都看到了。
是你去跟村长伯伯求情,他们才允许你们给我办丧事的。
奶奶,你一直劝妈妈让我下葬,但你是最舍不得我下葬的,每次爷爷跟你商量的时候,你都会生气。
还有二哥哥,我知道你给我做了好多好多小玩具,你偷偷烧给我了,我很喜欢的,谢谢二哥哥。”
毕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摸着鼻子。
其他人都暗自心惊,小东西说的事,都是他们私下做的,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但这不足以证明她的话可信,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毕奶问:“什么是穿越女,你说的穿越女是谁?”
毕木芽气呼呼的喊:“是严玉枝,是那个坏人,她是外来的孤魂野鬼,她占了原来严玉枝的身,她还有个夺人气运的坏系统。
她让她爸爸送到这里来,就是来夺我们一家气运的她最坏,一来就害了二哥哥。”
毕家众人听得惊疑不定,毕木森却大为恼火。
“你说玉枝是孤魂野鬼变的,那你呢,是不是也是什么孤魂野鬼?要不然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还牙尖嘴利,心思恶毒?”
当了十年阿飘的小人被戳中了痛处,气怒大喊:“我不是,我没有,我有家,我有名字,我不是孤魂野鬼。
我叫毕木芽,是妈妈给我起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大哥哥坏,你最坏,你怪自己怪周燕姐姐害死了我,你为什么不怪穿越女。
谁家好人看三天大的幼崽是让人抱出去看的?她自己没长腿,还是我们家她来不了?
你和周燕姐姐认识十多年,不知道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吗?她什么时候发过火,动过手,她那样异常,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你坏,你就是坏,你被穿越女迷惑得谁都不信,你还傻,你最傻了,我再也不爱你了。
哇……”
小人吼得小嗓门都破了,小脸涨得通红,张着小嘴嗷嗷哭,委屈又生气。
苏怡死死咬着唇,毕木芽,她闺女的名字,她昨晚刚选定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她想在闺女下葬的时候告诉闺女,她有名字,叫毕木芽,以后妈妈喊的时候,记得回家。
踉跄着上去,想要将哭嚎的小人抱在怀里哄,毕奶狠心拉住:“小怡,不急,再等等。”
苏怡哽咽道:“妈,那名字是我……”
毕奶摇头,死死牵住苏怡:“听话,不急,不急。”毕奶一个劲的呢喃。
不知道是说给苏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太匪夷所思了,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上面禁止宣扬封建迷信,如果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他们一旦信了,后果不堪设想。
毕木森气得大喘气,他虽然不服,但一直以来浑浊的脑子,竟然莫名清明了些,是啊,那天的周燕,不是他所认识的。
而且,玉枝为什么不到家里看小幺?他又为什么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
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不是这样的,玉枝只是想看看,想看看而已,有什么错,错的是别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左一右拉扯,毕木森脑袋痛得像是要炸裂一般。
神情木然的毕木林突然开口:“别哭了。”
声音还显稚嫩,却带着股无法忽视的死气沉沉。
自从背上杀人犯的名声,同学孤立他,老师无视他,所有人都在背后指着他脊梁骨骂杀人犯,小畜生。
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唾弃嫌恶的污泥,心态瞬间崩塌,意志消沉,整天浑浑噩噩。
接受教育的那几个月,每时每刻他都想了结自己,如果不是家人,不是期待妹妹,他活不到现在。
但妹妹没了。
毕木芽瞬间收声,打着嗝,圆鼓鼓的小肚子一吸一鼓,眼泪汪汪的看着毕木林:“二哥哥?”
眼泪砸下来,忙用脏兮兮的小胖手抹掉。
毕木林抿了抿唇:“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人歪了歪头,委屈的瘪瘪小嘴:“我不知道。”
突然又立起脑袋:“我知道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开始,会下大雨,很大很大的大雨,接连下三天,第三天中午十二点停,村子里的庄稼都被水泡发芽,好多人都会被饿肚子。
下游的河道淤堵,右岸大队会被淹掉大半,虽然不会死人,但是牲口都会死。”
毕木林微微摇头:“变天这事,但凡有经验,懂天象和事物变化,都能看出。”
毕木芽不服气:“他们一定没有我说的准,我是亲眼看到的。”
毕木林不说话,小人噘嘴,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蓦然,小表情变得异常焦急。
“爸爸,爸爸,救爸爸,穿越女要害爸爸,穿越女爸爸给爸爸的情报有误,爸爸会死的,爷爷,你快点给爸爸打电话,你快去啊。
呜呜,我不要爸爸有事,爷爷,你快去啊。”
小人推搡毕爷,毕爷不为所动,急得嗷嗷大哭。
毕爷沉声道:“你说的我知道了,在验明真假之前,我们不会认你,你也不能待在我们家。”
小人震惊脸:“爷爷要赶我走吗?可是我没有地方去。”
毕爷不敢看她纯善的眼睛,扭开头,狠下心:“那是你的事,现在,离开吧。”
小人委屈,一个个看过去,但所有人都不和她对视。
毕木芽难过的垂下头,迈着小短腿一步三回头离开。
她也不敢走远,就在屋外的柴棚子里窝着。
苏怡心疼得不行,红着眼求:“爸,要不让孩子住家里吧,她还那么小,要是冻病了怎么办?”
毕爷叹气:“承志家的,咱们小幺还躺在棺材里呢。”
苏怡僵住,看着小小的棺材,和棺材里,早就变色的襁褓,她的孩子,在那。
毕爷摆手:“很晚了,都去休息吧,今晚的事,都保守秘密,谁都不能说,木森,记住了谁都不能说,包括严家丫头。”
毕木森羞愧得不敢抬头,闷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