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怎么会这样?”
江六子不禁道出疑惑,但我也一头雾水。
之前我们完全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江六子说过,会有人来处理。
但抛开尸体死状不谈,就眼下的情境,根本就像尸体被人掉了包。
可谁会专门来盗走女尸呢?
在我看来,子母煞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谁倒霉。
况且我们几乎都没怎么耽搁,才刚回到白事铺没多久,然后就立马赶过来了。
退一万步说,了解这件事内情的人也不多。
所以谁的动作会比我们还快?
不过,这只是我一方面的推测,因为我实在不想把这事再往坏了想。
因为事情真的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哥,会不会是江……”
江六子抬手打断我,摇了摇头笃定道:
“老头子没这闲心,况且这么做完全是给我俩添堵。”
对,是这个道理,我有点儿糊涂了。
如果是江爷,那他也应该是把缝尸刘的尸体给移走才对。
想到这儿,我提议从尸体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江六子点头同意:
“嗯,那抓紧时间,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他话音刚落,我俩还没上手,另一边又突发意外!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刘有庆,眼看着有逃跑的机会,居然甩开我俩,夺门而出!
“刘有庆!你快回来!别往外跑!”
我不是想救他,而是给小翠缝尸,必须得由他来安抚怨气。
可刘有庆压根就没想着留下,边跑还边讥讽道:
“两个神经病!你爹没功夫陪你们玩了!”
我恨的牙痒痒,正打算追出去时,江六子突然拦住我说:
“不用追,让他跑吧,他自己找死,不怪咱们不帮他。”
“哥,那缝尸……”我还是不死心,毕竟这也关乎我的性命。
可江六子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
“老弟,这尸只怕缝不成了,你我已经尽力,回去让老头儿想想办法吧。”
江六子的语气不像瞎说。
我心里也明白,这尸只怕是真的缝不成了。
先不说刘有庆跑了,现在我们压根连女尸在哪儿都不知道。
从事发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该化煞的化煞,该尸变的也差不多尸变了。
哪怕我们能赶在天亮前找到小翠的尸体,我也没把握能顺利缝尸。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儿栽了跟头。
扪心自问,我和江六子配合得非常默契,也没有瞎耽误功夫。
甚至都可以说,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
可再谨慎,也架不住后院起火,女尸一丢,不管我们前面做得再好,都是白扯。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非常泄气地问:
“哥,怎么办啊……白忙活了。”
可江六子似乎并不气馁,他仍在仔细观察缝尸刘的尸体。
很快,他冲我招手,示意我去他身边。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时,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
“小小年纪叹啥气,你看……”
江六子用手按了按缝尸刘凹陷下去的胸腔。
紧接着,尸体内部立马发出异响。
我一听这动静,当即回过神看着他说:
“不可能,是刍术?!”
江六子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这是你们缝尸匠的手艺,你应该比我清楚。”
可不是么,所谓“刍”,其实就是干草。
很早以前就有用干草填充尸体,然后才能落葬的传统。
说白了,就是遇到人死之后,五脏不全,于是便用干草代替,填充尸身。
但我知道,江六子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提醒我,有人越俎代庖,想误导我们!
我也上手按了按尸体,随即颇为无奈道:
“哥,这手艺也太差了,胸腔都没撑起来,感觉就是胡乱塞点儿东西进去。”
江六子点头回应道:
“唔,换尸的人估计也没想到,我们这边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缝尸匠。”
随后他跟我仔细分析了一下。
首先排除子母煞行凶,可以断定是人为。
而缝尸刘脖子上的掐痕和其他死状,都是借助尸僵,故意弄成这样的。
其目的就是要混淆视听,让我们误认为这就是子母煞尸变行凶。
至于水分被抽干的假象,自然也是有人掏空了缝尸刘的内脏。
说白了,就是要把脏水往外泼。
事后就算有人追查,也绝对查不到这些人头上。
倘若跟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百分百也是徒劳无功。
多亏江六子够镇定,否则单靠我一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个细节。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叼起一支香烟说:
“既然知道是人为的,那就好办了,对吧?”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也不难猜是谁在背后捣鬼!”
江六子微微一笑,让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在心里暗自琢磨,盗走小翠的尸身,什么人会这么干?
怕被子母煞缠上,害怕自己一命呜呼的人才会想着来盗尸!
先把尸体换走,然后再把尸体处理干净,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
愚蠢,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跟这事相关的人里,吴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可以排除。
而刘有庆刚才和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也能排除是他。
还有驼子,那人虽然心黑,但有江爷镇着,相信也不敢作妖。
况且他把钱都退了,那还有必要盗尸,给自己添这么大的麻烦么?
所以最有可能盗尸的,只剩下小翠她大伯和大婶,一定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这两口子,真是嫌命长!
我收起裹尸布,太平间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不知怎的,我竟有种心安的感觉……
江六子提着包,笑道: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反正姓刘的肯定要死,咱就等着看吧。”
我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哥,你是说刘有庆么?”
江六子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我走出太平间,冷声道:
“别忘了,刘家村可不止他一个姓刘的!”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惊悚的画面。
小翠的大伯和大婶,还有刘有庆,他们全被掏空了心肝挂在树上。
树下站着一对母子,他们俩浑身是血,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个死人。
虽然只是想象,但这一幕却让我异常胆寒!
江六子带我走了另一条路,我们没有转入地下车库,而是顺着走廊,来到了太平道上。
一推门,守门的大爷居然在打盹。
他听见声音后,微微抬起眼皮,嘟囔道:
“啧,搞什么啊,我守了十几年太平间,就属这两天最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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