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抱起小姑娘音音,探察她体内,血液呼吸,都很正常,料来确实只是疲乏了。
他心念一定,探察下方,虽在高空上,地上情形亦秋毫不漏的显化在他眼中,不一会,季寥寻到个落脚处,正是一座钟灵毓秀的青峰,山腰间有洁白的云烟缠绕,若隐若现。
实际上,此峰灵气逼人,云烟都是浓郁的天地元气所化。
落在山腰,季寥轻轻一挥手,无滞剑意勃发,前面坚硬的岩石化为齑粉,凭空生出个清净的洞穴来。
他造出石桌石榻,又取了玉髓结晶点缀洞府顶部,荧光冉冉,布满洞府。同时那些玉髓结晶的布置方位,正好是个法阵,可以聚集山中灵气。
随着时间越久,这个季寥人为开凿的洞府,灵气将愈发浓厚,终究一日,也会成为福地洞天。
季寥亦进入了古庙净土一次,青火正在清修,她这次受伤,竟破而后立。季寥没有打扰她,亦判断出青火这次闭关,少说也得两年。
两年的闭关时间,对于修行人而言,并不漫长,事实上常有修行人在山中闭关,一晃就过去数十年,出来后,甚至都有记不起自己名字的情况,要过段时间才能从那种茫茫无知的入道情状中解脱出来。
季寥每次闭关,时间都很短,实是天大的异数,这跟他身负诸多宝典有关,更和他本身的魂魄特质有关。他修行比寻常炼气士轻易太多,更像是早已打好了万丈高楼的地基,剩下的不过是添砖加瓦。
这种事有利有弊,因为季寥少了那种“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磨砺,真遇到重大难关,比正途出身的炼气士,要艰难许多。
季寥自然深悉这一点,却并不在意,修行的成就如同渡河,只要渡过了河,什么手段都是无所谓的。
魔亦是道,佛亦是道。
道可道,非常道。
若到此时他还不明白修行之道,在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那便是白白修行了这些年,辜负了三大无上宝典的甚深微妙。
到了夜里,繁星满天,只是无月。
外面星光洒然进洞,同玉髓结晶的光晕结合,使洞中静谧流辉,说不出的安详惬意。
音音在子夜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很是害怕。
直到听到耳边一声温和的语声,才褪去恐惧,“你醒了。”
季寥在她沉睡的石榻边上打坐。
“我们这是在哪?”音音弱弱问道。
季寥微笑道:“你不是能知一切事么。”
音音道:“你傻不傻,我用那种能力,很累的。”
季寥笑了一下,说道:“这是荒郊野外,我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音音道:“嗯,在哪都无所谓,反正我没有家了。”
她情绪颇是低沉。
季寥道:“对了,问你一个事。”
“你问吧。”
“你懂得法术,为何自己不修炼?”
音音道:“我万法不沾,所以自己也是不沾法的。”
季寥道:“原来如此,那你也不怎么厉害。”
音音道:“我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可能是少了点什么,你要帮我把我缺少的东西找回来。”
季寥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少了什么,我怎么帮你。”
“说的也是。”音音道。
季寥又道:“我们只在这住一段时间,之后会离开此地,因为我还有些事要做。”
音音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季寥暗忖自己回归山海,总跟音音脱离不了关系,而他们之间的神秘牵连,自己尚未弄明白,因此抛下音音绝非明智之举,何况她再怎么稀奇古怪,到底也是个小女孩罢了。
季寥见她十分娇怯,小模样楚楚可怜,不觉怜惜,说道:“我会带着你的。”
待到天明,季寥去山下附近寻了部落,方知此处在山界西部,乃是玉山附近,如今时间,离他跟金鹏神王大战,也只是过去了一月之久。
季寥在毕方、云岭七圣身上种下了手段,通过感应,那些手段都十分完好。至于无生,以他的神秘莫测,料来也应该无事。
至于出云和龙女跟他关系终归疏淡许多,而且各有很大来头,自有厉害的本事,也应该不会出意外。
他定下心,决定先尝试炼化那山河图。
那山河图乃是一件空间法宝,有莫大威能,即使云岭七圣,都没有掌握其真正精妙处。
此前季寥修为不足,对炼化山河图有些无从下手,如今修为大进,因此可以再次尝试一下。
季寥将墨玉葫芦召唤出来,让它陪伴音音,又在洞外布了障眼法,开始在洞里祭炼山河图。
山河图里面设有十八道厉害的法禁,正是这件法宝的枢纽。每一道法禁,都有登仙境巅峰级别的法力,十八道联合起来,浑然一体,不可撼动。
季寥利用天魔气试探山河图的运行机理,又一遍遍利用帝经的推演之法,根据天魔气的反馈,琢磨其中的玄妙。
他修为大进,不再如之前那般一头雾水,经过数日的研究,终于找到办法。
季寥小心翼翼将天魔气化成游丝,侵染其中一道法禁。他尽量使天魔气模拟法禁的气息,一点一点取代法禁的本源,这对法力的控制考验极大。
季寥第一次试验时,刚刚将一道法禁取代到百分之一,便一着不慎,引来法禁的反弹,前功尽弃。
他丝毫不气垒,因为证明此法是可行的,只是太考验他对天魔气的精细操作。
这个问题,能经过不断尝试,提升熟练度来解决。
因此他平心静气,一次又一次尝试。
因为季寥本身就十分耐得住性子,干这种不断重复的操作,不急不躁。足足一月过去,终于给他彻底取代了一道法禁。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经验,季寥接下来更有信心。
接下来,不出十日,他就将山河图的十八道法禁的本源彻底用天魔气取代。
完成这一切后,季寥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
他心神恍然。
道茫茫而无知乎,心傥傥而无羁乎,物迭迭而无非乎。
季寥进入一个奇妙的境地,他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线,正是山河图最本质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