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无事,众人睡了一个好觉。
一大早。
夏花灿就精神焕发地起来,在其他几个军士的帮忙下,把铁甲给披好。
然后又将一顶毛绒帽子戴上,外面套上铁盔,如此一来,头部就不容易与铁盔直接贴在一起,可以大大减少铁盔带来的寒冷。
最后夏花灿又披上了一件大衣,将手给戴上手套,如此一来,防御和防寒都算是做妥当了。
夏花灿抖了抖身子,顺直了衣服,对其他军士喝道:“兄弟们,今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众军士大声回应。
夏花灿严肃的目光在众军士脸上扫过,点点头:“好,各就各位!”
众军士神情凛然,挺胸昂头推开房门、
下一秒。
一股寒冷的北方呼啸而来,打在众人的身上。
顿时,军士们身体齐齐一抖,刚才的气势瞬间消失。
“这鬼天气,也太冷了。”
夏花灿咒骂道。
随即,众军士各去各位,警备地守在了做完商议下来的地方。
夏花灿则紧了紧衣服,一手按住腰刀,大步往边墩的围墙过去。
上了围墙,寒气更冷,刚才从屋内出来的军士,正在和警备的军士换岗。
朱心旦也在这里,他笔直站着,一丝不苟,在寒风中如雕塑一般,望着风雪外的北大地。
听到脚步声。
朱心旦转过头来,见是夏花灿,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夏花灿走到朱心旦的身边,凝神往北方看去,石桥那边除了漫天大雪,不见一点动静。
看了两眼,夏花灿摇摇头道:“这鬼天气,也不知道建虏来不来,要是不来,咱们不是在这里白守了。”
他语气中带着颇多失望。
朱心旦沉声道:“夏甲长,这你放心吧,建虏既然要南下宁远那边要走,咱们守着的这条官道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况且,昨天夜不收的兄弟已经传来消息,北方五十里外,发现了建虏的大规模军队,我们这里遇敌是迟早的事情。”
闻言,夏花灿笑道:“嘿嘿,那就好,要是建虏不来,咱们还不知道到哪去领军功去。”
夏花灿是后来加入青牙军的,和建虏对战的时候,他还是辅兵,也只是帮忙抬运物资上城头,之后也只是和土匪马贼战斗过,并没有和建虏真刀真枪地干过。
并且,青牙军中以和后金军对战所获得的军功最为丰厚。
所以夏花灿心里痒痒的,迫切想要对上建虏,证明一下自己实力。
夏花灿和朱心旦再说了几句话后,便领了几个军士,出了边墩。
出了边墩后,夏花灿上了官道,往石桥头过去。
石桥头这边,守卫的一甲士兵四十人正在这里守卫,他们或是聊天,或是观察远处,要不就是在桥下方的背风处取暖烤火。
枯叶树枝在火中燃烧,发出的啪啪响声,驱散了寒冷外,在大风雪天气里,还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披甲持盾的刀盾兵,其他的火铳兵边聊天的时候,边在检查自己手上的火铳,看看定装弹药是否受到风雪天气的影响,能否击发。
现在青牙军的火铳全部都改制过来,火门上都装上了可以防避风雪的装置,风雪天气的击发失败率大大减少。
但是温越仍旧严厉规定,每个火铳兵作战前,必须整理清洁火铳,以防击发受碍。
另外弹丸火药的多少,都需要认真检查。
即便在做成定装火药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但现在青牙军使用的火药乃是新研磨的颗粒火药,威力不少。
放多放少,都比以往对火铳的击发影响大。
因此,这些火铳兵都不敢大意,有事没事都要检查火铳和弹丸,这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看见夏花灿过来,守备桥头的军士们立即停下了聊天,朝着夏花灿行礼。
夏花灿对他手下这一甲军士,是颇为满意的。
这些军士,身上穿着羊毛大衣,里面套着铁甲,腰间都挎着腰刀,头上戴着铁尖盔。
由于常常接触肉食,吃得饱饭,这些军士营养不错,长期的锻炼给了他们良好的强壮体魄。
就是气质方面还差一点,比不上那些和建虏野战过的老兵。
不过接下来要是和建虏战斗了,等战斗结束,想必气质上绝对追得上那些老兵吧。
“行了,不用多礼。”
夏花灿一一拍着军士们的肩膀,说道:“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开小差了,省的建虏悄悄摸过来了,你们还不知道。”
众军士们笑道:“嘿,甲长,你且放心吧,我们兄弟都盯着呢,别说建虏了,就是飞过来一个苍蝇,我们都看得仔细。”
“是啊,只要建虏敢来,我们就看得见,现在就怕建虏不来,让我们白等。”
……
军士们都是嬉笑,和夏花灿一样,他们都迫不及待和建虏大干一场了。
夏花灿和他们说笑了一会,让他们各就各位,继续警惕。
随即夏花灿检查了一下军士们做的准备,见众人准备妥当,便点点头,看向北边。
此时的风雪小了一些,石桥对面的视野开阔许多了。
凝神望去,那边长着零星的树木,树上的叶子全部落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树桠在随风摇摆。
若是诗人来,或许能写出一些凄凉的诗句。
若是画家来,或许也能画出一幅颇具意境的画来。
可是夏花灿却有些着急,左看右看都是没有动静,完全不见一点后金兵的人影。
“今日莫不是又要白等?这狗建虏,到底来不来啊?”
夏花灿嘟囔几声,在石桥头和边墩中间来回转了好久。
这时,边墩内有几个伙头兵挑着几桶热腾腾的饭食过来了。
顿时,石桥头欢腾起来,众军士就着烤火,吃起米饭,喝其暖汤。
热食一入肚子,众人不免大感满足。
夏花灿和几个伍长坐在一起,连扒拉了好几碗米饭,又吃了几块烤肉,再喝上一口热汤,简直幸福极了。
有个伍长夸奖道:“真是不错,这大冬天的,又是在外作战,能吃上这热食,你们几个伙头兵有心了。”
一个伙头兵道:“唉,哪能是我们有心,是咱们的守备大人有心,知道这大冬天的作战不容易,特地命令辎重兵兄弟们带了许多容易成热食的食物来。”
“嘿,那还是真是守备大人有心了。”
夏花灿称赞了一声,又对其他军士喊道:“守备大人这么有心照顾我们,咱们吃饱喝足了,一定要好好替大人他杀建虏,大家伙说,是还是不是?”
“没错,一定要杀几个建虏,回报大人之恩!”
众军士大声回应。
有伍长抱怨道:“这建虏也不懂事,咱们都吃饱饭了,还不过来让我们活动活动。”
“哈哈哈……”
众人都笑。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轰隆隆!”
……
一阵闷雷般的声响在东边极远处的天边响起。
众人急忙往炮声往那边看去。
“那是宁远城方向!”
“看来建虏开始进攻宁远了!”
众人心一紧,建虏南下,宁远城是主攻方向。
那和守备大人不怎么对付的袁崇焕虽说临时招募了有三万多明军,但那些明军的战斗力并不如自己青牙军,建虏后续又来了增援。
面对建虏的全力攻城,他能守住吗?
夏花灿等人心中有着忧虑。
却还没等他们想什么。
忽然,有人转过头,望向河渠对岸,立即呆了一下,随即立马大喊:
“甲长,有建虏来了!”
众人猛地跳起,急忙朝对岸看去。
果然,在风雪中一大团的黑影朝这边过来,从飞溅的雪花看来,这似乎是建虏的大股骑兵。
夏花灿顾不得多看,瞬间厉声喝道:“示警,戒备,准备作战!”
“滴——”
一股长长的鸣金响声,从石桥头这边响起。
边墩那边听到鸣金声后,立即点燃烽烟,点起用来示警的火炮。
“轰隆隆。”
炮声响亮,传递到兴水县堡中去。
示警完毕后。
石桥头的四伍青牙军,立即集合起来,三十名火铳兵守在插着防护板的独轮车后,十名刀盾兵分在两侧,举盾防止有建虏从跨河过来。
边墩上。
朱心旦得到警示,一边让二十名长枪兵做好防御,一边让二十名火铳兵检查火铳和火药。
他则爬上了望台,往北方张望。
而在夏花灿示警和集合完毕后,远处的那团黑影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夏花灿看到了一杆整体通红,内中绣着一条黄龙的大旗远远出现,大旗的后面,是一大片的红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旗帜的下面,是一眼数不清的穿着红色的盔甲,外镶黄边的骑兵。
这些骑兵头上都戴着高高避雷针般的尖顶盔。
“是建虏正红旗的部队。”
有人高声喊道。
正红旗建于明万历二十九年,因旗色为红纯红而得名,正红旗是下五旗,为下五旗之首。
分为满洲、蒙古、汉军三部分,由诸王,贝勒和贝子分统。
现在正红旗的旗主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
而随着建虏越来越近,马蹄声变得如擂鼓作响,大地颤动。
“砰砰砰……”
众人心不自觉的加快,许多军士呼吸都变得急促。
“兄弟们,都稳住。”
夏花灿大声叫道:
“大家放心,这条石桥是唯一的通道,咱们在上面堆了独轮车,还撒满了铁蒺藜。”
“再说了,咱们青牙军的火铳可是厉害得紧,这些建虏是绝对冲不过来的!”
鼓舞士气的同时,夏花灿也在心里骂道:
“他姥姥的,这建虏的气势比起土匪马贼,还真就是不一样。”
在夏花灿的鼓舞之下。
众军士呼吸仍旧粗重,但神情已经缓和不少,只是脸绷着。
这些后金正红旗的骑兵,离着远时,就有一些哨探往前过来。
看到石桥头那边竟然有小股明军守着,桥上面还撒满了铁蒺藜,他们大感诧异,急忙跑回去禀告。
很快。
得到消息的后金骑兵们把速度减缓,离着石桥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往这边张望。
而夏花灿这边也在打量对面。
这些后金骑兵个个戴盔披甲,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这些后金骑兵并没有劈着铁甲,而是穿着打上铁钉可以取暖的棉甲,棉甲的中间还镶嵌了偌大的护心镜。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手臂腿脚都是比寻常人粗大不少。
夏花灿看去,隐隐可以看见这股骑兵满是凶狠的面容,又带着几分不屑一顾。
而这些骑兵停下来,人数就好数多了。
夏花灿和几个伍长,粗略数了一下,对面大概约莫有六百人余。
兵力并不很多,并且或许只有三百个披甲兵,这些披甲兵中只有不到一百个马甲,像分得拨什库这类的军官并不太多,十人什长的壮达也不太多。
其余两三百人,应该是跟役辅兵。
按照后金惯例,一个步甲可以携带一个一辅兵,一个马甲可以携带有两辅兵。
这些辅兵是不披甲的,他们都是八旗中各旗的余丁,是没有被选上战兵的淘汰者。
辅兵虽然也拿着武器,露出凶狠的表情。
夏花灿估摸着,等会在火铳猛烈射击下,只能送命。
另外还有一些家奴,被后金抓去成为包衣的汉人,这些都是杂役和炮灰,可以不用去管。
看清局势后。
夏花灿等几个伍长俱是松了口气,变得轻松下来。
战斗并不难打。
己方四十名战兵,边墩内也有四十名战兵,加上有着车辆,边墩围墙的抵挡,以及改良后的火铳。
这些建虏敢冲过来,那他们就敢给这些建虏一个好看!
*****
兴水县堡。
听到炮声的第一时间。
温越立即命令夜不收去探查消息。
这时,熊一扬这时回来禀告:“大人,探得清楚了,是建虏正红旗一个骑兵牛录,人数不少,有六百左右。大人,我们要不要再派一些人过去增援?”
温越淡淡道:“区区一个牛录,何必大动干戈,派去的两个甲队有独轮车掩护,又有墩所围墙抵御,足以对付了。”
诸将闻言,都是点头。
现在的青牙军可不是以前没练成,建虏的一两百人过来都要如临大敌的时候。
区区一个牛录,那算什么东西?
“增援是不必了,但是追击还是要的。”
温越道:“熊一扬,你领着两百名夜不收兄弟过去,那些建虏骑兵一退,立即追击!”
“是,大人。”
熊一扬大喜过望,向温越一行礼后,立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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