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里面真的就只是两份糕饼而已。只不过那装饼的盘子却是纯金嵌八宝的,看起来就一副价值不菲的样子。
婠婠正在家中望着那盘子发呆便听有人叩响了院门。
婠婠出来开了门,只见一名面色格外白皙的青年男子正一脸恭谨的候在门旁。那男子的声音略有些尖细不过听起来却是令人觉得极为舒服。
“敬请明大人福安,扰了大人的安宁还请大人万勿责怪。小的是晋王府的长随,奉晋王之命来向大人致谢。”说着,那男子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一只竹筐,“知道大人喜好美酒,一坛千日醉略表谢意。还请大人万勿推辞。”
婠婠并没有推辞的意思,笑眯眯的收了。待那青年走远了,婠婠拎起了竹筐闪回院中。
竹筐很沉,那绝不是一坛酒的重量。
掀开筐上盖着的锦布。果然酒坛子是有玄机的。内里是无暇的白玉,外面包着一层金银镂刻。精致且用料十足。
婠婠将这只坛子与楚王妃的那只盘子放在一起,好生的摩挲赞叹了一番。而后满脸不舍的将它们打包装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力气极大,两件金器加上一坛酒水半斤糕饼竟能单手提举且毫不觉费力。婠婠披上斗篷,到巷口唤了一辆鼓车往天门赶去。
两位王爷明里争锋暗中逐鹿,搅合到他们中间就意味着搅进到无尽的麻烦中。搞不好这两位都是趁着她“失忆”来拉她站队的。夺嫡的队伍哪里是好站的,站进去就要必是要出力谋算的。一个搞不好小命休矣。
香饽饽不是谁想当,想当就能当。那需要拥有绝对的素养才可以。而这些素养中,婠婠唯一拥有的就只是强悍的心脏承受力。但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好在香饽饽也是可以分出许多种的。她只是想做一时爽的那一种,不图长久也不图更上一层楼。所以她只要抱紧延圣帝的大腿,老老实实的做一个纯臣,还是很能够安安生生的混点吃喝的。
至于到延圣帝翘辫子、新帝继位之时,她老早就攒够银子逍遥江湖去了,管他的晋王、楚王。
眼前的局面其实并不好应对。婠婠的心眼儿着实不够用。不过没关系,心眼儿不够可以用实诚来凑。
婠婠实诚无比的将下值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写到了密折之上,并另列了一张清单。除了这一坛酒、一盘糕饼,婠婠将晋王侧妃“垫付”的那笔银子也写入到了清单之中。
写好了密折,趁着晾干字迹的功夫婠婠抱着那金光灿灿的酒坛和盘子又是好一阵的摩挲。不知道延圣帝会不会大方的将这些东西赐给她。还是......,替她退还给两位王爷?
一想到那种可能婠婠就莫名的肉疼。她撇过头去重新将它们包好,连同那新鲜出炉的密折一起送进了宫。
婠婠进到宫中时不过刚过亥时,延圣帝却是已经睡下了。婠婠只见到了那位许内侍。
许内侍见婠婠又送了一道密折进来,且还是亲自前来,便道:“可需此刻唤起官家?”
婠婠的确是着急的,她着急知道延圣帝到底会不会顺手将这些东西赐给自己。但对于延圣帝来说,这折子的内容并不那么重要。她忙摇手道:“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东西和折子就暂时劳烦许大官保管,明日再交予官家便是。”
许内侍不由看了看天色,不是要紧事要连夜送进宫来?
婠婠看明白他的疑惑,指着那包裹解释道:“有些贵重,不送进来我实在难以安心。”
许内侍顿时明白了,笑了笑亲手将那包裹收好,“明大人,老奴送您出去。”
婠婠怎敢劳动这位,立刻便推谢道:“不敢劳烦许大官,我自去便好。”
许内侍却很坚持的送着婠婠出宫。这令婠婠感到很惶恐。作为一个太监头目、延圣帝最为信任的人。他如此坚持的送自己是要干什么?
莫非是想......,趁机索贿?!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婠婠开始担忧起自己那本就瘦弱的钱袋子。然而许内侍并没有借机向她索要什么,言语间也没有威胁暗示的意味。他只是在唠些闲话。
“官家白日里有些耗神,用过暮食后略活动了一会儿便早早睡下了。”
“听闻今年的折梅会没了那些小郎君们倒是开的别开生面起来。”
“这时节最是适合吃拨霞锅。”
......。
“官家今日特意寻了秦王府的秘录来看,一看就是大半日。”
许内侍说到这话时他们已经临近了宫门处。他停住了脚步似有所示的看了婠婠一眼,而后说道:“风寒雪滑,明大人一路小心。”
转身离开前还将手中的灯递给了她。
那一眼的暗示意味实在不容人忽略,即便呆蠢如婠婠也是看懂了。
婠婠出了宫即刻回天门翻出了秦王府的秘录。
所谓秘录便是天门对指定对象的监视记录。秦王府这本很薄。薄到什么程度呢?三年的记录加起来也还不及其他几位王爷一月的厚。上面的内容也很是单一。
就这样的东西延圣帝能看上大半日,以至于看费了心神要早早休息?
婠婠虽然理解不了却也是明白了延圣帝这是想要知道秦王的消息。那位许大官是在提点她,要她将秦王的消息搞的详尽一些。
婠婠看着那盏宫灯,心中向许大官诚挚的道起歉来:对不住许大官,您跟电视剧里那些妖艳太监真的不一样。人长得亲切,办起事儿来也是真亲切。
接下来婠婠要费神就是如何能自然的、不露痕迹的将秦王的详细消息呈给延圣帝。
秦王府的秘录无缘无故的就忽然变得详尽,延圣帝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自己的“圣意”被揣测了。那就弄巧成拙了。所以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契机。
婠婠一面苦苦的思索契机所在,一面牵挂着那两件金器的去留。今夜,注定无眠。
此时此刻在这汴京城中,与婠婠一样难能入眠的还有一个人,——定北侯夫人、已故大长公主的掌珠襄和县主。
二更鼓过,襄和县主坐在茶案前动作娴熟而优雅的分着茶。沸水自小巧的壶中注入到茶盏内,茶沫瞬间被冲起来。
她的面色很是平静,然而汤面上的那一片杂乱变幻却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