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迅速的回忆过前世看过的一切与撒娇有关系的画面后,婠婠清了清喉咙。
她拉起凤卿城的手来,向着他靠近过去,然后拖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摇晃着,极尽所能的将自己的声音放到那种能够滴出水来的娇柔声线上,千回百转的唤了一声“恒之——。”
凤卿城一僵,险些要破功。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她这又是准备玩哪一出。
这静寂的间隙里,忽然一声木杖落地的声响自不远处传来。
两个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夫人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间目瞪口呆的向他们望过来。显然目瞪口呆的不仅仅只有太夫人,因为几个丫头婆子里没有一个想起去捡那根掉落的拐杖。
这一次的空气是真的安静了。
后宅里一直有人在走动,婠婠与凤卿城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这上面,方才听得这种明显没有练过武功的脚步声音便都以为只是下人在路过。
太夫人今晚的宵夜吃的多了些,这才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到园子里来散散步、消消食。远见着这两个人立在这里赏风景,便就想着过来一同说说话。谁知道走过来就见到听到了这么颠覆认知的一幕。
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孙媳、本朝那赫赫有名的煞神总捕吗。该不会是被什么狐仙鬼怪附了身罢。
瑟瑟的秋风刮过了几遍。橘香一个机灵终于是回了神,她快步的向前一挪,蹲身捡起了地上的拐杖,重新将它递回到太夫人的手中。
停滞的气氛终于又流动了起来。
几个丫头婆子齐齐的拜祝,“侯爷安好,夫人安好。”
婠婠松开了凤卿城的手,两人走过来向太夫人问了安。
太夫人张了张嘴,发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袋里是不空白了,却开始乱成一大团没了个思绪。她看了看凤卿城,又看了看婠婠,只好说道:“天儿凉了,早点回屋去。”
而后太夫人转过身去,面色呆滞的在一众同样呆滞的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转回了松鹤院。
一脚迈进了松鹤院后,太夫人转头向身后跟着的亲近婆子道:“那件事既然不好打听,也就别打听了。”
那婆子称了声“是”。心道:的确是不用打听了。就这情形哪还用去打听夫人晚上要不要水。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太夫人在屋子里坐定,呆望着房顶的画梁,受到冲击的心灵久久的翻腾着,难能平静。
此时凤卿城与婠婠已经默不作声的走回到淇奥斋。一路上婠婠一直的拖着凤卿城的手不放,却是没有再采取行动。——天知道哪个角落里会不会又蹿出个小姑子小叔子婶娘后妈之类的存在。
跟前几天一样,银雀依旧是眼巴巴的守在淇奥斋门前等着婠婠回来。远远的见了婠婠的身影,她却是没有扑过来寻找机会坦白。因为她瞧着侯爷和夫人明显有点不对。
迅速的想了想,银雀便就拧回身去,将尚在院子里晃悠的几个小丫头全部都远远的拎了走,将整个院子都清了出来。
当婠婠和凤卿城走进淇奥斋里时,除了竹林建筑便就只有那轻轻摇晃的灯笼,安静的好似郊外。婠婠依旧没有松开手,就这么一直拖着他的手进了屋子。
凤卿城垂头看了看她那双一直拉着他的手,说道:“明日还要上值,早些休息罢。”
婠婠没松开手,望着他道:“你不休息吗?”
凤卿城道:“我去沐浴。”
婠婠追问道:“然后呢?”
凤卿城笑道:“然后回来休息。”
眼前的凤卿城似乎又是平日的那个,没有伤心生气的模样,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好像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这一关就算过了?
可婠婠总觉得不安心。他这个人心思好像深的很。万一这个结并没有打开,只是他选择了不再理会呢。如此一个结不理会,两个结不理会,那日积月累的,岂不是就成了理不清解不开的死结。
婠婠将心一横,索性就把半个身体都贴到了他的身上,一边摇晃一边继续用那娇嗲嗲柔媚媚的声音说道:“啊哟,人家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凤卿城再次的僵住,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座烈日下的泥塑,难能动弹上半分。且被日头晒得龟裂,瞬息就要化作了一堆碎块坍塌掉一般。
或许可以用个更加的贴切些的形容——凤卿城石化了。
婠婠见他没反应,便就腾出一只手来鱼儿样摆动到他的胸口,羽毛样落在他心脏的位置,“揉一揉,不伤心了好不好?”
凤卿城默默的转过了头去,忍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婠婠木了木。他怎么就笑了?
她这里千娇百媚的,他怎么就喷笑了呢!
她歪了歪身子,将头探过去看了看他,见他笑得开心也就松了口气。算了,他笑了便好。
婠婠问道:“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凤卿城笑的难能自抑,并没能回答她。
婠婠忽然意识到什么,将他的手一甩,道:“你又耍我!”
凤卿城立刻伸出手来抱住她,道:“我骗你不假,可我伤心难过也不假。婠婠,你让我如何呢?我又打不过你,没办法强行将你绑在我身边,除了这些可怜的伎俩,我又能怎么做?”
他抱得很紧,微微的有些勒。
沉默了片刻后,婠婠说道:“若是恒之想将我绑在身边,我绝对、绝对不会反抗。乖乖让你绑。”
感觉到他的抱着她的力气小了些,婠婠便自他怀中抬起了头来,捧着他的面庞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是我不好,我道歉。以后不是公事我决计不看那个庸脂俗粉一眼。就是迎面遇上了,我也把我这双眼睛放到后脑勺去。”
凤卿城道:“说话要算话。”
婠婠点头。
凤卿城又补充道:“我是说,我若绑你你不还手的话。”
婠婠一噎,随即说道:“是,我说话算话。”
凤卿城抱了她好一会儿方才松开,看了看她,而后说道:“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婠婠眨了眨眼睛,“你不休息吗?”
凤卿城伸手替她理了理耳鬓旁的发丝,笑着道:“我去沐浴。”
婠婠追问,“然后呢?”
“然后回来休息。”
婠婠又眨了眨眼睛,“这对话怎么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