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xs“徐站,你意思是?”
听徐文武这样一说,老汪脸色更难看了。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得罪人,但徐文武想了想,继续说道:“汪队,我意思就是这人家要是在不影响高速正常通行的情况下,找他们外面的施救,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再说就算有问题,那你们这也是专营权造成的经济纠纷,我们高速警察这边也只能依法执法,不属于我们的执法内容,那我们也就管不了……”
“徐站意思以后是不管这高速抢修的咯?”
老汪语气有些不悦,这话一出,让现场气氛都有些尴尬,但徐文武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这种垄断经营的事,能不掺合就不掺合,也一直没松口。
沉默片刻,老汪咬了下腮帮子,告辞道:“那今天就先聊到这了,徐站的意思我们也明白了,以后我们自己会好好处理,辛苦了哈!下次有机会喝茶。”
老汪在“好好”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言语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摆明之后会自己动手,但徐文武也不气恼,一路送他出了警务站大门,看着老汪上了施救的老皮卡后才返回来。
“这老汪,真是的,那意思是自己以后不用我们管咯?”
老汪一走,后面白宇他们就开始抱怨起来,王龙此时也冷哼一声:“这人家也是好心,说了负责我们这边吃饭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答应?难道天天和服务区这些个老头老太太抢饭吃很好玩?”
王龙这话说的明显已经带着情绪了,白宇本想替徐文武回两句话,但见这位站长此时也没出声,确实,从现在来看,站里吃饭的关键问题不解决,大家有意见也很正常。
气氛正僵时,突然白宇看到前面老汪的位置上,有个文件袋遗落在那,马上反应过来,一喊徐文武。
“徐哥,他东西没拿!”
徐文武一看到那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一下就反应过来,赶紧上去一把拧起就往外冲。
可他跑到屋外时,这老汪已经跑的没影了。
他只能悻悻回到站里,这当着两名辅警的面,直接打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免得后面还回去时,没个人证。
打开一看,果然是两台崭新的合烟,市值两千多,这几乎算的上东溪省送礼的惯例了。
看到老汪故意留下的香烟后,气氛更尴尬了,王龙撇过头去,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心里还是仔细观察徐文武的反应。而白宇此时也很尴尬,只能假装上厕所,准备到楼上去。
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徐文武拦了下来。
“宇哥,帮我个忙,这两条烟等下帮我送回去,还给他们施救队,这东西不能放在我们这里,我等下还要去大队开例会,就没时间去了,辛苦你替我跑一趟。”
徐文武安排这个任务给他,确实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这联动单位送礼,绝对不能收,但同时又不好往纪检那边提,这毕竟人家是“遗留”在座位上的,又没明说是送,再说了,这到时支队纪检把情况反馈给高速管理处那边,到时给老汪处分什么的,这自己也不好做人。
想了想,徐文武也只能让白宇替自己把烟还回去。
“徐哥……这我和施救也不熟,这我去还……”
胖辅警不太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说话间还瞟了旁边王龙一眼,意思是这王龙和施救那边熟悉的多,他去更合适。
王龙毕竟在南山大队干了这么些日子的辅警队长,和这些联动单位自然有过私交,可徐文武本来就信不过他,此时打断道:“就是要你不熟的去还,这才方便还回去。”
听到这,白宇只能接过那个文件袋,答应下来。
徐文武又提醒了两句,就开车往大队去了。
在大队的例会上,宋玉借着上次跳桥事件中徐文武先斩后奏的事,发了一顿脾气,直接说他现在心态膨胀,目无规章纪律,说这些时,李钢也没答话,而徐文武更是默默听着,宋玉说完,轮到李刚最后讲话,这位大队长却只是沉着脸一挥手,就宣布会议结束,直接把宋玉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情绪来了个冷处理,晾在一边,画面更加难看。
好不容易从煎熬的例会中脱离,徐文武马不停蹄的往警务站赶,今天这次例会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此时脱身,是一刻都不想在大队留,连晚饭都没吃就上了高速。
路上他给白宇打电话,问下午把烟还过去没有?
白宇那边支吾了一声,就说已经还回去了,徐文武这才放心,又提醒了两句。
“还有,接下来可能施救和抢修这块,还会有矛盾,甚至有冲突,到时我们自己注意分寸,看情况处置。”
“好的。”
白宇回答的倒积极,只是徐文武自己都没想到,冲突的这一天来的比想象还快,却另外牵扯到一条人命。
…………
这天晚上,徐文武正躺在床上和母亲视频,他问自己给家里换的热水器怎么样?徐母樊晨却在视频里唠唠叨叨,一直责怪他浪费钱,还问他现在能不能退。
“哎呀!你以前那个热水器都用了十多年了,这经常要么只有热水,要么就只有冷水,调温度要调半天,这一千多块钱买个新的不好些?”
“那旧的还能用啊!这一千块钱明明能省下来,何必呢?这一千块钱多难赚?”
徐文武听出母亲不是说东西不好,只是心疼钱,此时安慰道:“钱都是小事咯,我几天就赚到了。”
虽然不停安慰,但徐母回头还是絮絮叨叨了许久,连一旁的白宇都笑了起来,连连说站长真是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操心。
徐文武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也是警察当久了,看多了世态炎凉,就更体会什么叫“宁要生前一捧水,不要死后一座庙,现在趁老人在的时候,多关心一下比什么都强,唉不说了,睡吧。”
白宇应了一声,两人就准备休息,这时又该死的“睡前铃”响了起来。
徐文武一看手机,是值班室派警,说有个当事人反应,说有无证施救的在高速上搞抢修,要求高速警察这边出警。
徐文武一接完电话就哼了一声:“什么当事人咯,这明显是施救队那边打过来的。”
白宇这时开始穿衣服了,可旁边徐文武并不太急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太乐意。
白宇问他怎么了,这和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徐文武解释道:“这种麻烦事以后估计还会有,这些施救单位自己搞专营权,按合同和规定,这条路上坏了的车都得让他们修。甚至有些连人家司机自己换个备胎都不准,停下来摆两个锥桶都要收钱,这报警的估计就是施救队他们,看到别人下面的上来抢生意就让我们出警,这事最好别掺和,我先打电话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这,徐文武便放缓了动作,准备先联系报警人看什么情况,刚准备打电话,指挥中心又催过来了,说是现场起了纠纷,动了手,听到这就不得不出警了。
徐文武拿起外腰带就招呼白宇发车。
到了现场,是在一个高速港湾里面,一台施救队的拖车正卡在一台外面抢修的面包车前面,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就是施救队的和高速下面的抢修队起了冲突,双方一言不合就动了手,徐文武到的时候,双方正扯着脖子梗在那里,脸上都满是印子,他上去赶紧将双方分开,收了证都带到了服务区处理。回来处理其实也麻烦,上来抢修的就是之前那个开面包车搞抢修的小伙子朱浩,他在柏庐收费站下面租了个门面搞维修,经常跑上来偷偷搞送油和抢修,徐文武都认识他了,现在这小伙子正涨红着脸一直不太服气,还坚持是司机打电话让他上来的,凭什么就不能做生意?
徐文武一点他的胸口,斥责道:“怎么这次又是你?你还给我扯什么做生意?你这是正经生意嘛?能在这做吗?有资质吗?”
朱浩这次没有退让:“警察同志,这上次你让我把小广告都清理了,就不拘留我,我都照做了,这现在我们都是网络投放广告,这总不违法了吧?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这施救,他们为什么就可以?!”
专营权的问题不是徐文武回答的义务,他也懒得掰扯这个,只是指着朱浩道:“他们施救为什么可以的问题……你不要问我,反正我就问你,你有没有资质?”
这下朱浩答不出来,施救更是嚣张了,当着警察的面骂骂咧咧的,徐文武本来想调解一下就算了,可施救队的矮胖队长老汪撩起裤腿一指:“徐站长,他这刚刚拿铁撬给我抽了一棍,这腿估计,这腿估计折了!”
朱浩一愣神,根本没想到对方来这手,他虽然没什么法律知识,但社会经验告诉他,这动了器械就比单纯的互殴麻烦多了,而恰恰先前那抬轮胎的铁撬还被朱浩攥在手里,此时被老汪一指,赶紧把铁撬一扔,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
“我……我就吓唬一下,没动手……”
徐文武拿手电照过去,这胖子腿上只见腿毛一把,红印子都见没一条,再说刚刚还健步如飞的,这下马上就一瘸一拐的吆喝,嚷着要去医院检查,明显是假的。
他刚想说老汪你也别装了,可旁边朱浩一下被唬住,居然先短了气势,马上就认错道歉,还准备赔偿,可施救这边见好哪会松手?
这下有软骨头捏了,更加是不依不饶,坚持要拘留对方,还要去医院住院,见事情难扯,徐文武也没办法,毕竟动了器械,只得说把人给扣住,一边等派出所过来,一边准备让施救队老汪先去医院检查。
听到要去派出所,朱浩一下慌了,马上开始求饶,这时天已经亮了,一线白日映照在这原本空荡的服务区里,两名留守的保安也凑过来看热闹,见人开始多了,徐文武和白宇只得依程序办事,刚准备让朱浩先别激动,可小伙子突然望向徐文武身后,接着又听见“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似的,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领导,莫捉人,莫捉人啊。”
徐文武一回头,只见一老婆婆正跪在身后,抱着他的腿求情。
这老人穿的灰扑扑,挺常见的附近老人装束,就是身上松垮挂着一件反光背心,上面有“嘉禾物业”几个字。
徐文武认得这几个字,这就是南山服务区的经营单位,是老周手底下做事的保洁大妈。
“什么情况?”
徐文武一把扶起老人一边问,对面抢修的小伙子神色复杂的解释:这老人是他妈,也在这服务区做保洁的,刚刚听到这边动静就过来了。
徐文武仔细看着这老婆婆,他也举得这老人面熟,突然想起之前服务区划拨两间宿舍给自己时,就是这位老人帮忙打扫的卫生,他记得这阿姨姓李,做事相当扎实。
现在这李阿姨看到警察要拘留她儿子,马上就跪着道歉来着。
听到这情况,徐文武赶紧先稳住人,又给服务区经理周云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过一会,老周到了现场,又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加上李阿姨毕竟算是内部员工,既然如此,也算是内部员工,这事有个台阶可以下,徐文武商量着让两方再谈谈,施救这边也想早点拿钱,随便说了个大几百的数就谈好了,双方点好钱,那胖施救“被打折”的脚顿时原地复原,一溜烟撤了。
出了血的朱浩也不敢久留,怕徐文武再罚他,看都没看他妈一眼就开着小面包开出了服务区,倒是他那做保洁的老妈对徐文武千恩万谢,说了一通好话,感谢警察没拘留她儿子,看着老人满头白发,徐文武只是让她管好小伙,以后别再上来搞非法抢修,老人头点的和啄木鸟一样,徐文武赶紧摆摆手说没什么事,老人又谢了两句就扭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