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紧紧护着二姑母。
唯恐她被发疯的宗氏吓到。
「二姑姥姥,没事哒。」
小福圆也在一旁安抚。
「四弟,轿子咋还不来。」田麦苗扭头问白盼妹。
「马上就到了。」
白盼妹急的一脸汗,同时埋怨大理寺官员不会办事,不知道二姑姥姥刚从暗无天日的钟楼里解救出来,怎么能受刺激呢。
就不能等二姑姥姥离开钟家,再将钟未得等一干人押走。
大理寺官员也没办法啊,太子在这里坐镇,他可不敢怠慢,恨不得让钟未得就地投胎。
「你生是我钟家人,死是我钟家鬼,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我钟家。」
钟未得开口。
这话自然是对着二姑姥姥说的。
小福圆气鼓鼓的看向钟未得,咋那么坏呢。
他明知道二姑姥姥对他心存恐惧,他就是故意刺激二姑姥姥,希望二姑姥姥就此疯了。
「你给我闭嘴。」
甄氏和白盼妹齐声道,白盼妹上去踹了钟未得一脚。
钟未得脸上显出诡异得意的笑。
他恨甄家。
当时在战场,为了建功,绕过甄老将军的命令,私自带着一队兵去追敌。
且以一百人胜了对方将近两千人。
以少胜多的功绩不仅没有被记录,反倒以他枉顾军纪贪功冒进被打了二十军棍,且两年不得晋升。
他心里不服。
没有冒险,怎么能快速建军功。
他可不像自家爹一样,干了一辈子甘心当甄老将军底下的千夫长。
他要当主将取而代之。
后来他隐藏起建功的野心,跟着甄老将军踏踏实实行军,甄老将军看他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将自家孙女许给了他,他感激到泪流满面。
那不过是表象,那二十军棍让他恨甄老将军恨到发疯。
因此当甄老将军去世后,借着甄家没落的时机将甄家二小姐娶进了门。
甄家二小姐从此在他手里开启了噩梦一般的日子。
而加速甄家进一步没落也有他的手笔,他伪造了甄老将军勾结外敌的证据,皇帝大怒,很快抄了甄家。
甄家家破人亡后,他更是肆无忌惮的对待没有任何依仗的甄家二小姐。
为了报复那二十军棍,将甄家二小姐囚起来,对外宣称她生产后一直体虚去世了。
「我曾祖父是怎么对你的,人在做天在看,钟未得你做的都会报应在钟家身上,钟家断子绝孙就是你的报应。」一向温和的甄氏咬牙朝钟未得唾了一口。
甄氏气的脑仁疼。
「二姑母。」甄氏骂完怕刺激到二姑母。
没想到方才还一脸恐惧的二姑母,此时攥着小福圆的手异常安静。
「甄老将军怎么对我的?我立了功他不仅不记功反而对我动刑。他把孙女许给我也是私心,所有人都认为他将孙女许给我是对我的恩赐,我就要一辈子感激你们甄家。凭什么?」
「混账东西,你死了都不足惜。你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去给甄老将军请罪。」老忠靖侯爷骂道,「你立功?若不是你的贪功冒进,咱们的计划怎么会提前被敌人知晓,若不是甄老将军力挽狂澜,咱们当时就葬在边境了。你就因为那二十军棍记恨到现在?」
老忠靖侯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当初他和钟未得都是落魄世家子弟。
是甄老将军念着祖上旧情给他们机会,带他们去军中建功。
甄老将军对待他们就像自家子孙一
样精心教导,甚至将两个最爱的孙女分别许给他们俩。
他和太后被当年的皇家强行拆散。
钟未得和二小姐顺利完婚。
当初所有人都说钟家仗义,哪怕甄家落魄了依然遵守婚约,没想到这所谓的仗义成了甄二小姐一生的噩梦。
小福圆等人也被钟未得的话震惊。
这样的人是属于反人类石锤了,这样的人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
自己没有错,都是别人的错。
而且还恩将仇报,什么都要顺着他们的意,稍有不满便脑补对方的恶毒心思,然后将脑补变成事实,一旦逮住机会就报复。
「你咋那么坏呢?甄家对你那么好,你恩将仇报。」小福圆跟着一起骂。
恩将仇报?
太子阿臻眉毛一动,对大理寺官员说道:「甄家虽然洗清了当初谋反的污名,但说不定这场污蔑中有漏网之鱼,陈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查一查。」
大理寺官员瞬间get到太子的意思。
就钟未得这老畜生,说不定当初甄家谋反的罪名真的有他的手笔。
「是,微臣一定好好查。」
大理寺官员说完很贴心的抓了一把泥塞进了钟未得嘴里。
「娘亲……」
这边钟未得刚作了一把妖,那边钟贺戴着木枷扑通一声对着二姑姥姥跪下。
小福圆一脸无语。
当然了,钟贺也知道这行为遭打,他没有跪到母亲跟前,而是跪在稍远的地方。
小福圆歪了歪头,钟贺这是想唤起二姑姥姥的慈母心吗?
只怕他打错了主意。
「钟贺,你一直都知道二姑母还活着对吧?」甄氏问道。
钟贺怔了怔,嗫嚅道:「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做儿子的怎么忍心让我娘遭这样大的罪。」
「都是儿子不孝。」钟贺痛哭道。
「娘。」
甄氏真怕钟贺这一声声娘,扰乱二姑母的心性。
「知……道……」
忽然,二姑姥姥抓着小福圆的手开口说了话,虽然含混不清,但小福圆依然听清了。
「二姑姥姥,您是说钟贺知道您被囚?」小福圆充当了翻译。
二姑姥姥点了点头。
钟贺的脸色白了。
他记得自己五岁时娘亲没了。
他一直以为娘亲去世了。
十二岁时,他被爹带到钟楼暗室里,指着满头白发鬼魅一样的人说是他母亲。
并且告诉他,他外祖甄家谋逆,怕连累他才谎称母亲死了。
父亲之所以带他见被囚着的母亲,旨在锻炼他的坚韧心性。
父亲说,他作为下一任家主的接班人,必须摒弃一切情感才能当好家主。
于是父亲递给他一根香,让他烫伤母亲的手臂。
他抗拒不了父亲,接过香朝母亲手臂烫去。
他到死都记得母亲从欣喜到惊愕,再到心死的眼神。
从十二岁起,父亲时不时就带他来见一次母亲。
他逼着自己心硬。
哪怕成年了,也不去想母亲的苦难。
他说服自己,钟楼里的鬼魅女人是个陌生人,而他的母亲早已经死了。
「烫……」二姑姥姥颤抖着撸开袖子。
映入眼帘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
手臂上被烫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甄氏和田麦苗等人心疼到不行。
「二姑姥姥,您是说这是钟贺烫的您?」小福圆再次翻译。
二姑姥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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