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钧一时间心情复杂。
沉默了半晌,他看着谢长羽问道:“那世子你是更喜欢飞扬跋扈的,有真性情的?”
他问的有点小心,还飞快看了秋慧娴一眼。
如果世子更喜欢飞扬跋扈的,那倒是秋二小姐更符合世子的心意。
世子这是……不爱娴静温婉这一挂儿了?
雷钧暗暗“嘶”了一声,盯着谢长羽的侧脸,粗粗的眉毛紧拧了起来。
谢家的男儿郎好像都挺专情的。
老五谢长渊先前纵情声色,风流浪荡,那后来也改邪归正了。
谢长羽为何现在会生出二心?
难不成是妻妾娶多了,觉得不好可以换?
雷钧这边发散着思维且欲言又止。
他思忖着要不要劝两句。
这女人吧,太多可不是好事。
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他就算和谢家的关系亲厚,和谢长羽一起从死人堆里趴出来过,但终归这是谢长羽自己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雷钧避重就轻地说:“哎,温柔贤淑的妻子多可人啊,总比母老虎好。”
谢长羽神色未变:“温柔或者是跋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
雷钧“啊?”了一声,听不懂了。
他还想追问两句,谢长羽却转身离开了。
……
秋慧娴准备好了午饭,带着崔嬷嬷,将饭菜拿到了谢长羽起居的帐中去,顺便告知门前守卫去通知谢长羽回来用饭。
她亦准备了自己的那一份。
带到帐篷之后,便亲手摆了饭。
出身大家,从小吃饭都有规格,即便如今在营中为谢长羽做饭,也不可能是单单一大碗面条了事。
她准备了卤肉拌面,还有其余小菜、汤等。
营中的厨具都是粗瓷所制,比不得家中器具精致。
但秋慧娴饭菜弄的用心,颜色鲜亮。
摆在那些粗瓷餐具之中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小姐,这罩衣脱了吧。”崔嬷嬷走上前来说。
秋慧娴点点头,放下袖子,配合着崔嬷嬷把外头的衣裳脱了去,放下袖子。
茵儿又上前帮她理了理头发。
帐外响起士兵呼唤“都督”的声音,下一瞬帐篷帘子便被掀了起来。
秋慧娴抬眸看去,谢长羽一身甲胄弯身进了帐内。
看着桌上摆放好的饭菜,谢长羽说:“辛苦夫人了。”
秋慧娴:“……”
真是不习惯。
这起居的帐篷原本就不打算大,他一进来,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更觉压迫。
茵儿和崔嬷嬷都觉得帐篷里的空气好像稀薄不少,呼吸也有些压抑了。
秋慧娴知道下人们不自在,也知道谢长羽不喜欢伺候的人太多靠太近,便示意她们先下去自行用饭。
谢长羽走到桌边。
秋慧娴也上前,温柔询问:“夫君,是否要卸甲?”
谢长羽摇头。
他随意一坐,铠甲碰撞发出闷闷的喀嚓声响。
秋慧娴只好为他摆放摆筷,之后坐在一侧。
以往两人一起吃饭,总会说说话。
秋慧娴也习惯了他大多时候沉默的性子,于是在动了几下筷子之后,随意说起府上事,说起谢焕。
谢长羽依然每句话都必有回应。
尤其是说起谢焕的时候,谢长羽更认真几分,还会询问秋慧娴谢焕在书院之中的情况。
秋慧娴觉得,他现在又比早先正常了一点。
难道是因为现在是说孩子,他对孩子更加关心?
秋慧娴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观察他的情绪,下意识地通过他的情绪在分辨、琢磨他的心情,忍不住轻蹙柳眉。
这般关注……
他是自己的丈夫,关注本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的。
可是她似乎过度关注,过度用心,以至于心绪不定,又是不该。
当。
秋慧娴眼睫忽闪一下,抬眸。
是谢长羽已经吃完,放了碗筷。
秋慧娴也放下碗筷,“夫君吃好了吗?”
“好了。”
谢长羽看着秋慧娴问:“你有事要和我说吗?”
“……”
秋慧娴怔了一下,摇头:“没有。”
谢长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原是什么也不打算说就出去,但看她半晌之后还是开了口:“我下午有些事情要忙。”
秋慧娴也站起身:“现在就去?”
“嗯。”
谢长羽点点头,端起秋慧娴给他盛好的一碗汤。
那汤是谢长羽坐下之后,秋慧娴就盛了放好的,现在正好不冷不热。
谢长羽一饮而尽,将碗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秋慧娴下意识地跟了两步。
掀起帐篷帘子的谢长羽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真的没事和我说?”
“我……”
秋慧娴抿了抿唇,她心里不太舒服,觉得两人相处的气氛不是很好,只是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不必专门拿出来说,然后再影响他去忙公务。
正事更要紧些。
秋慧娴沉吟片刻,摇头:“夫君去忙吧。”
谢长羽眉心耸了耸,欲言又止,最后只留下一句“我傍晚会回来”,便转身离开了。
秋慧娴到了帐外的时候,只看到谢长羽接过不远处亲兵手上的马缰,翻身上马而去。
秋慧娴黛眉微蹙。
她觉得谢长羽好像生气了。
生的什么气?
沉默地在帐篷前站了片刻,秋慧娴深吸口气回了账内,静坐在桌边发起呆来。
原是把他当做东家,仔细察言观色,好好相处,做个贤妻良母,也得谢家威名庇护,让自家弟妹能有个好的前途。..
一切想的清楚明白,她一开始也做的得心应手。
怎么现在感觉变得难做了起来?
他比之前难伺候了。
时不时生气!
今日好像就有两次生了气,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
生的什么莫名其妙的气?
她不够温柔贤惠吗?
事事亲力亲为,认真耐心,他还不满意?
难道是因为上次……床事?
是了,最近半个月都没见着,他也旷了半月,或许是玉满不求所以心情不好……
秋慧娴想到此处脸色微微发红。
如果真是为了那件事情不愉快,那么这个男人简直是太、太直白露骨了些。
那么她想让东家高兴,得自荐枕席吗?
在这军营里?
在这硬邦邦的行军床上?
秋慧娴盯着那行军榻瞪了好一会儿,有些恼火地闭上眼睛。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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