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做的事情,我已经查的一清二楚,所有碰过她的人都该死无全尸——”谢长清面无表情地说,他那眼眸之中冷厉和杀气迸射而出。
“……”
云纤凝浑身僵冷,恐惧非常,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没有死,因为你是尊贵的长公主,没有别的原因。”谢长清话落,转身离开。
迈出几步之后,谢长清忽然又止住脚步。
他的眼眸扫过这公主的景致,目光落在那澄澈无波的湖面上,“我曾来过安阳,不止一次。”
“你嫁到肖家之后,我不甘心,我也怕你过的不好,怕肖家的人欺辱你。”
“可是——”
“那肖驸马是个有心的,花尽心思讨你的欢心,肖家那些人也将你捧的极高。”
“我看你们吟诗作画,赏花品茶……”
然后日复一日……公主的心被肖驸马融化,二人正式圆房,情深意浓。
谢长清转身,看着云纤凝那张惨白的脸,一字字说道:“我不是没有抱过大逆不道的心,生出过带你远走高飞的心思。”
“只是一开始被我大哥拖住,我没有机会。”
“等后来我找到了机会,想要来解救自己的公主时,却发现公主不需要我救了。”
“你们那般浓情蜜意,我如何打扰?”
云纤凝手脚发颤,“我……我不知道你……”
“无妨的。”谢长清淡漠道:“是我当时自己没有想明白……其实从你成婚的那一瞬,你就已经不需要我了。”
“你有了你自己的缘分,而我也有我自己的归路。”
“对你,我问心无愧。”
“你我之间所有情意就此断绝,来日不必再见。”
“……”云纤凝脸色青白交错,咬牙说道:“那你现在来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是要把那些旧伤挖出来,让我愧疚痛悔?”
谢长清决然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云纤凝怔怔地看着那暗沉的夜,失控地呜咽一声扑倒在地。
原来他等过她,盼过她,曾想为她奋不顾身。
可是她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永远没有给出那个机会。
谢长清没有杀她,却用一把更厉害的刀把她的心砍的血肉模糊,痛悔至极。
雷奕跟着谢长清一路离开公主府后,小声问道:“那二爷,咱们应该是不会在继续停留安阳了吧?咱们回京?现在回去正好赶上过年。”
话说谢长清这次回京,连家都没回。
谢府知道他回过京城的人大约只有七小姐,还是因为谢长清提了大理寺的人。
谢长清望着漆黑的夜,停下脚步低声重复:“过年?”
“是啊,这不都腊月十三了,现在赶路回京城,应该刚好能赶上。”
谢长清的脑海之中却响起一句话。
过年了,谢长清,你陪陪我。
谢长清唇瓣紧抿片刻,大步往前:“回尧城。”
……
除夕夜,外头热闹非凡。
兴宁巷内,莎兰那小院里却是早已经关门闭户,熄了灯,安静非常。
莎兰在床榻上躺了片刻,翻身起来套了鞋子走到窗口那儿坐下,轻轻推窗,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发呆。
在宝靖山庄待了几个月后,她腿上的问题大为好转。
前几日徐大夫说想回来过个年。
莎兰于是也随着回来了。
海岛上的人不过年,即便她们如今身处陆上,也感染不到那些热闹。
医娘和桑禾这两日又因为赶路累的够呛,如今已经歇下了。
歇息之前,医娘陪了莎兰好久,等着莎兰睡过去才走,可这样的日子莎兰却睡不着,不过是装着熟睡,哄医娘离开罢了。
她曾见过大秦京都除夕的热闹。
那一晚是谢长清陪她度过的,他带她在人流拥堵的街上看了焰火,带她吃了秦都的美味,还放了河灯。
尽管他放的那么随意,如今倒是都成了美好的记忆。
噼啪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莎兰低下头,看着握在手中的宝石,神情复杂而迷茫。
从那晚谢长清出现在宝靖山庄,中了自己的媚术之后,莎兰就十分仔细地留意着山庄内的一切。
她没有看到他的人,却知道他隔几日就会到山庄去,然后在暗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心里却忍不住雀跃。
她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在等他主动出现,期盼他能对自己说点好听的话。
可是谢长清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山上来了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对她十分殷勤,明明她表现的那般冷漠,可那公子热情不减,送来许多新奇玩意儿,衣裙钗环的,日日都来。
莎兰心中烦不胜烦。
莎兰看过太多人心丑恶,那样的年轻稚嫩公子,他的心思莎兰一眼就能看到头。
本是无意和他纠缠。
可想到时常前来却从不出现的谢长清,莎兰心中又冒出几分叛逆和恶意。
她想起海岛之上,桑禾抱着她,惹的谢长清勃然大怒,当场就暴发了。
那他看到自己如今和另外一个男人亲近,会不会躲不下去,再次暴怒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莎兰甚至设想过,如果他这一回真的出现,那自己尽量不要太恶劣,直接把他推走,要多戏耍一番。
可谢长清没有出现。
而且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莎兰感觉谢长清没到山庄来。
为什么不来?
莎兰终究是按捺不住,在桑禾的帮助下,将自己隔壁院落那护卫迷惑。
她知道那是谢长清放在这里的人。
在莎兰的询问下,那人说谢长清的确是在看过莎兰和那个男子之后,便没有再来山庄。
莎兰问其余的,那护卫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样的状况让莎兰生出许多的猜想。
他看到了自己和那个人,没有直接暴怒地出现在面前,反倒再也不来了?
厌烦了?
死心了么?
有一瞬莎兰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玩那种把戏。
可那一瞬的后悔之后,莎兰心中只剩下浓浓的伤怀和自嘲。
他或许有一点喜欢她。
但是并不爱她,没有到难分难舍的地步。
所以总能轻易撒手,不再回头。
就和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轻易走向安阳公主,把自己随手交给护卫一样。
死过几次之后,莎兰的心已经如明镜一般清晰。
谢长清没有主动选择过她。
从头至尾,他能选择她,是因为她纠缠不休,是因为有了孩子,是她强求。
强求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继续强求是自讨苦吃。
莎兰双臂搭在窗棱上,脸颊轻轻贴上去,如今她的心千疮百孔,绝不会像以前一般不管不顾地扑到他身边去。
他不找她。
那就不找吧。
只是心里割舍不下,便不好受……
可这种不好受,总会习惯吧,等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莎兰如是想着,在外面忽高忽低的爆竹声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之中一串马蹄声响了起来。
莎兰抬了抬眼皮。
马蹄?
这巷子里怎么会有马蹄?
梦里的马蹄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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