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兰人真的送了财宝了。
一起送来的还有海产,以及一些茉兰岛上特有而陆地上很少见的东西。
谢长清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正骑着高头大马立在训练场上,看士兵练枪,闻言眉心稍稍耸动了一下。
当初那个女人走时,他撂了句狠话。
叫她送来答应过的财宝,一辈子花不完那样多的,否则他就带兵去剿。
当初这话说的有些不过脑,之后便也根本没当回事地忘记了。
却没想到她还真送来了?
“将军,怎么办?”身后亲兵问道。
谢长清说:“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收着,你去点收。”
“是。”
亲兵应罢便离开了,点收的事情谢长清再没有问过。
他盯着校场上的士兵训练,到晚上才离开此处,转回自己营房。
但就在他到达自己营房院落时,谢长清忽然止住脚步。
屋内有人!
他的院子除了打扫的人其余谁都不会进来。
而打扫的人每隔两日来一次,这个时辰也绝对不会在。
屋内的人,是个不会武功的——
谢长清看向外面守卫。
守卫连忙压低声音:“是、是那位、那位……”
他结结巴巴,显然不知如何用词。
谢长清忽而眼眸微眯,摆手示意他退回去,自己大步进了屋子。
简单到极致的房间内空空如也。
谢长清进门后脚步顿了一下,直接转往里间自己的床榻,然后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就这么登堂入室的到自己的营房里来,睡觉!
谢长清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换了身装扮。
不再是以前做营妓时候那粗布麻衣,而是穿了一身精致丝滑的衣裙,衣裙极具风格,谢长清不曾见过陆上的秦人以及儋州那些异族穿过这种衣服。
上身紧窄的短褂。
短褂的袖子只到上臂,余下大半截白玉似的手臂就这样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下身大摆褶裙,上头不知是用什么线,在裙摆上绣了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花。
短褂和褶裙之间露出寸许紧致纤腰,可爱的肚脐上还戴了紫色宝石。
看起来她睡了有些时辰了,或许裹着被子有些热,所以将被子丢在了一旁。
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这样一装扮,白的透亮的脸蛋上五官精致,红唇微张,睡在此处平添诱惑。
谢长清眼眸深沉地盯着她。
忽然,莎兰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和谢长清视线对上。
两人同样是冰冷淡漠的眼神。
而莎兰的眼底,好似闪过些许浅淡的喜色。
她朝谢长清伸了手。
谢长清却直接转身往外去了,“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
莎兰趴在枕上,望着谢长清到外面卸甲换衣,盯着他后背和手臂上的伤疤看。
谢长清面不改色地换好衣服,而后转身:“出去!”
莎兰顿了下,慢慢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原本她的头发是挽了茉兰那边发髻的,但是拔的头皮实在疼,一到谢长清这儿来,她又困倦又不舒服,便将头发拆了。
此时一头棕褐色的长发随着她起身簌簌落下,垂在胸前,越发显得她那张脸白如银月。
“你不想我吗?”她问。
谢长清又说:“出去。”
莎兰微微一笑。
她自幼受母亲教导,对男人总是有办法的,即便谢长清满脸冰冷毫无温度,即便他现在态度很差,很不近人情。
她缓缓朝谢长清走过去,但谢长清并想与她多做纠缠,直接转身出了房间,并且对外面的守卫冷冷下令,“将人赶出去!”
“从今日起,再随意放任何人进我院落杖一百。”
丢下这则命令,谢长清便离开了。
那些守卫们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冲进去“请”莎兰离开。
他们先前敢放莎兰进去,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将军交情匪浅而且经常登堂入室,以前将军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但看现在谢长清的态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
莎兰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根本不多看她一眼。
望着院内那一棵自己种下的小树在风中摇摆,听着守卫们焦急催促她离去的声音,莎兰想了想,提着裙摆离开了。
之后她再没找过谢长清,谢长清也没有过问茉兰那些财宝之事。
只在底下人接手之后看了一眼册子。
茉兰人送来财宝是道谢的,尧城兵马接收了之后,他们并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理由,便该准备起航回岛上去。
但却一直没起航。
莎兰没想好怎么办。
她忽然觉得,有时候母亲教给她的那些,可以拿捏男人心思的手段或许没有什么用。
起码对谢长清就没用。
这一次他是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她甚至根本见不到他的人。
莎兰站在黑龙船宽大的甲板上,感受着风浪吹着自己的长发起起落落,手也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听说秦人很在乎子嗣,谢长清好像年纪不小了,没成婚没子嗣,那如果她告诉他有了孩子——
然而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莎兰给否了。
她几乎能猜到,自己说完之后谢长清可能的反应。
那无情的男人,必定冷冰冰地看着她问:“然后呢?”
她感觉他可能不会在乎有没有孩子。
随她前来的族人又来询问她何时起航回去了。
莎兰望着天上的星斗,沉默良久后说:“明早再说。”
她回了舱房。
从那日她被谢长清的人赶出来之后,他们便只能住在黑龙船上,尧城是大秦的兵马城区,是不可能容忍他们这些异族人住进去的。
莎兰躺到了床上,却毫无困意。
她什么都没做,谢长清好像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
这个靠山并不是那么乐意,怎么办,怎么办?
莎兰这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她才刚起身,负责这次外出的族人便又过来询问启程回去的事,“咱们在海边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早些回去吧,王会很想念公主的。”
莎兰摇头:“我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什么?”
族人呆滞片刻,“公主是……什么意思?”
莎兰望向不远处海岸之后的尧城,那里旌旗猎猎,士兵训练的喊杀声阵阵传来,“我守不住吉恩的,我得找人帮我守,我也已经找到了。”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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